翌日一大早,莫浮箩还未吃早饭便匆匆出了云秀楼。
一路快走没有停留,直接就来到了范轩的琴铺。
大门依旧关着,莫浮箩没有犹豫,便直接翻墙跃了进去。
天虽然才刚亮,范轩却早就已经醒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夜未眠。
范轩昨日回来,一直就神情恍惚,一静下心来便想着与边家小姐的事,夜里躺在床上更是辗转反侧,想来想去解不了任何的烦忧。偏头一看窗户,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来到院子里,拿出前几日雕刻小像出的那些没舍得丢的木屑,用手抓了一把,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莫浮箩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手捧木屑,双目呆滞的范轩。
无奈地叹了声气,站着看了范轩好一会,他却始终没有什么反应。莫浮箩只能咳嗽了一声,召回了范轩的深思。
“莫姑娘,你来了。”
范轩先是一愣,随即就向着莫浮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看着此刻有些颓败的范轩,莫浮箩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她怕她一开口,又会忍不住说出范轩与边雪卿不合适的言语来。
所以,莫浮箩决定不再多言。只是朝着范轩点了点头,轻声道:“一大早来叨扰范先生很抱歉,但是浮箩有要事要找方大夫,不知范先生可否再引路?”莫浮箩声音顿了顿,又开口道:“或者,范先生可以告知我到了流芳小筑的别院如何找方大夫,我自己去也可以,路我识得。”
范轩虽是受了些打击有些精神恍惚,可本质上却是个热心的,当下就忙起身朝着莫浮箩拱了拱手,说道:“既是有要紧事,那我随莫姑娘走一趟吧!”说完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视线瞥了瞥客房,又道:“左公子还在睡着,一会我们走的时候留下门,也方便杨姑娘进来照看。”
莫浮箩不由一蹙眉,若不是范轩的话,她险些都要忘了这院子里还住着个左凤了。
“雨翠应该很快就来了,我们等她来了再走吧。”莫浮箩朝范轩摆了摆手。
“也好。”范轩将手里的木屑放进脚下的小麻袋里,拍了拍手说道:“莫姑娘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一点。”
说完,还不等莫浮箩再说话,范轩便走出了院子。
莫浮箩望着范轩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范轩虽是一介布衣,却有才情还心细,也算是一个可托付终身的人。可是,性格太文弱了,横看竖看似乎都不可能入得了边雪卿的眼。反过来说,就看边雪卿那刁蛮的性子,怕是也入不了范轩的眼。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莫浮箩看了眼地上那个小麻袋里散落出来的一小堆木屑,不由又陷入了沉思。
记得那个小像上面写的字是:思雪和念卿,自然会想到的是雪卿,不过要是分开看,也许还有雪岫的名字在里面?
边雪岫么?跟范轩交往密切的人难道不是边家二小姐边雪卿,而是边家大小姐边雪岫?
记忆中的那个温婉绝艳的女子,若是单论性子来说,好像跟范轩更配一些。
莫浮箩想着想着,不由摇了摇头。
管她是边雪卿还是边雪岫,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边家?呵呵,对莫浮箩来说根本就不值得耗费心思去想去念!
莫浮箩慢慢蹲下身,伸出手触向地上的那一小麻袋木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伸手进去将麻袋打开,摸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头的物件。
定睛看了看,竟然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一半刻着精致的兰花花纹,另一半还没有刻好,匕首最下面隐隐出现一个字的轮廓:箩。
莫浮箩的心神不由为之一荡,没想到她随口说的让范轩教自己雕刻一把匕首,范轩竟然真的记在了心神,还为她给雕了出来。
莫浮箩不由地又将范轩同记忆中哥哥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哥哥也是这样,将自己的话都记在心里,每每都能给她惊喜。这种被关心着、被爱护着、被想念着的感觉,莫浮箩已经多久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知道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可那种从心里深处生出来的澎湃荡漾却无论如何都挥不去、掩不掉。
冉霁......冉霁.......
这个她不敢去想、不敢去念的名字,这个随着那一壶毒酒一起死掉的名字,此刻正如这初升的烈阳一样,越来越浓烈的光照进莫浮箩的心里,将那一处被冰刺穿流血的口子慢慢地蓄暖、又慢慢地抚平。
冉霁,莫浮箩的哥哥,莫浮箩从未觉得他真的死了。
就像范轩站在她眼前,有的时候就像看着哥哥站在眼前一样。
风起,阳升,刺眼,慌神。
莫浮箩手里抱着那个还未最终完成的木质匕首,站在寂静的小院里,两只眼晃了又晃、呆了又呆,连身边站了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莫浮箩,你这是又怎么了?”
左凤的声音轻佻却尖锐地强行插入了莫浮箩的心神里,她的目光慢慢动了动,渐渐恢复了光亮。歪头一看,便见一身水灰色长衫的左凤正站在自己眼前,脸色已经有了些血色,正目光炯炯地打量着自己。
莫浮箩将左凤的目光收入眼里,瞬间就恢复了素日里的薄冷,将拿着匕首的手轻轻放下,眼波挑了挑,说道:“你这是好了?”
“本想出来转转,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你了,一大早你在这做什么?杨雨翠呢?她怎么没来?”
左凤在院子里四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