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镇宇的表情却比柳时镇要复杂得多。
他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花御礼的发顶,“御礼——你是叫御礼对吗?花御礼?”
待花御礼点头,他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御礼是几年生呢?”
花御礼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份。
“咦,比我们时镇大啊。那御礼是姐姐啊。”
柳镇宇说着,拉过了身边显得有些别扭的柳时镇的手,“这就是我们家的柳时镇呐。”
“是我的荣幸。”
不比任何人授意,花御礼自动地就向着柳时镇伸出了手,带上了礼节性的浅笑,“初次见面,你好,柳时镇xi。”
谁跟你是初次见面啊!
柳时镇暴躁的偏过眼神瞪了花御礼一眼。然而后者完全不能领会他突然凶狠起来的眼神,只是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还是柳镇宇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时镇,不要对着小姐姐失礼。”
“可恶——”
柳时镇被拍的呲牙。
就算是再不想伸手,但是在父亲不动如山的森严威严之下,他也只能向着花御礼伸出了手。
只是,他的眼神中却仍然表明了对于自己对于花御礼的不满。
不只是初次见面的糟糕印象,也不只是再次见面后对方完全不记得自己,更不只是在年龄上被压制的不快——这是,全部的负面感情叠加起来,并且加上了迁怒情绪的反应堆。
然而花御礼的回应却是滴水不漏,各种回应堪称完美。
站在她身边的玉枝萝见此露出了与沧桑的眼神不符的温柔的笑意。
柳镇宇却是紧紧地蹙起了眉。
这个孩子——
柳镇宇看着花御礼,无论是最开始的仿佛一家之主宣言的“日后还需您多多照顾”,还是之后与孩子气的时镇截然不同的步步周到的行为……
她根本不是个孩子。
柳镇宇如此定论。
这句话倒不是说柳镇宇神通广大的就能看出花御礼重生的本质,而是他对于玉枝萝教育的不赞同。
他认为,花御礼小小年纪便如此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其中玉枝萝的教育功不可没。
毕竟,即便与玉枝萝些许年未见,但是好歹曾经玉枝萝的丈夫是他昔日的左膀右臂,他对于他们家的家庭背景也有所了解,对于这个突然猝死的和美家庭也是带着深深的遗憾。
花御礼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锋芒毕露会引起柳镇宇的在意。
但其实,是毫不在意。不以为意。
更小一些时,她或许还想过藏拙,但是之后父亲突兀的死去为所有的一切都划上了终止符号。
——掺水减半的军|部家属意外身亡性质的补贴,终日追忆父亲以泪洗面崩溃着身体的母亲……
这个时候,再继续保持懵懂稚童的伪装的话,可是会死的。
于是,花御礼站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父亲遗留的一切,除了父亲和她以外柔弱的无所依靠的母亲,还有一切的一切,由她来站起来承担好了。
听起来是个很苏的设定,但只有亲自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这个时候成年人的灵魂在这里根本毫无用处。
即便你自己知道你拥有成年人的灵魂,但是那又如何——能换来钱吗?能令破碎的家庭回溯吗?能令死去的亡灵回归正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