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特别是对如今的情况来看。
傅婪说完有一瞬间的怔忪,迟疑了一下:“不过,这个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如此,还需要验证。”
接着便简单说了最近的情况。
原来,他这两天外出探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第一天出去时,同样的区域和路线,第二天出来时,却移动了位置,这样的位置移动在荒石的分布下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对空间和细节非常注意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傅婪今天早上很早便出去了,这一次,他走得足够远,远到甚至发现了唐格等人来时做的一部分记号。
记号断断续续,仿佛皱褶后的无数断层一样,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荒原中的水流若隐若现,地上河地下河相间,傅婪心中算着时间,大体看过便立刻赶了回来。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荒原并不像看见的这样的沉积荒芜,它是流动的,仿佛无形的流沙,因为某种原因,而缓缓移动,这样的移动没有显而易见的规律。尘土烟雾都因为这样的移动而转换方向……而因为这样不知名的力量,整个荒原都形成了独特的磁场,所以,所有的通讯和磁铁都失去作用——除非有同样的铝矿消磁,否则只靠感官和机器是走不出去的。”
“因为荒原足够大,所以一天很可能只能走一小段路,在休憩和行走中,无形的流动已经扰乱了方向,而因为瘴气和沙尘以及龙卷风的存在,在行进中常常不得不避开这些障碍,由此得来的方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唐格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傅婪点头。
“而整个荒原地区虽然部分区域有这样的移动,但是大的方向还是东高西地……所以,如果想要出去,在没有足够的指引的情况下,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低头看唐格紧紧看着她,不由俯下身,在她头顶轻轻一吻。她不由一缩。
“顺着河道走——这样的移动都不曾将河流移动,让它彻底消失,要么河水又足够的补给,要么就是河道有某种特殊性——不管是什么,河水的流动总是从高到低,所以大体的方向绝对不会变。以眼寻路,容易为幻象所迷,但是跟着河道,这就不一样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唐格显然还发现了除此之外的另一个问题。
“你不是说你的腿疼得厉害,伤口崩裂走不了路了吗?”是谁借机要她一路搀扶,走得东倒西歪,仿佛分分钟就要倒在她身上似的。
“是啊……好奇怪,本来昨天很疼的……”他嘴角扬起,一脸迷惑,手却温柔伸向她的衣襟,替她拨出塞在衣领里面的头发,看着手下的女孩面孔一点点开始变红,仿佛渐变的灯光一样,无声照亮心底某个地方,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突然好像什么都好了呢?”
唐格:……
说起来容易,但走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艰难,且不说忍饥挨饿,单单便是这看不到尽头的长途跋涉,基本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唐格初时还能走,然而渐渐速度越来越慢,脚下的伤口开始感染,很多时候火烧火燎,甚至不得不勉强靠在冰冷的河水里才能暂时止住火辣辣的灼烧感,随着伤口的恶化,她渐渐又感染发烧的前兆。
这样勉强走了两天,唐格便想让傅婪先放下她,先行出去找到出口,然后再返回带人来救她。
这个想法被他一个惩罚的吻结束。
“永远不要有这样愚蠢的想法。如果可以放下,我一开始就不会改变行程,也不会这样在这里。”(蠢作者心声:不改变行程,被炸死哒就是你啦)
他将她背起来,软软的身子好像一片羽毛,灼热的温度好像这羽毛随时会炽热地燃烧。
她总是想要睡,然后便是听见他的声音,各种各样问也问不完的问题。
她耷拉着眼皮想,这个人真啰嗦啊。
但是,声音真好听。
她睡觉的时间开始变长,炙热的风吹在身上,他将所有的衣裳替她挡住风沙,仍有细细的沙透进来,他每走一会,就会回头看她一下。
讲了太多的话,他的嗓子沙哑了,听起来声音更加低沉,她把热乎乎的脸庞靠在他脖颈上,那一晚的事情,他没有再说,她也没有再提。但是每每想到,总是难以自制地脸红心跳。
而随着前进路上他无微不至的照料……所有最开始的害羞渐渐都变成了一种温柔的情绪,心底绷着一条细细的线,一直提醒她:该醒了,该醒了,坚持下去,不要睡。
她就真的醒过来,他们走到了一片彻底的荒原上,看不见一点河流的影子,能看到的是只到脚踝的荒草,干涩的叶,默默结它的籽。
“还有多远?”她的眼睛前面只看到一片没有边际的灰。
“不远了。”他回答。
这样的问话,每天都会有一次。
明明知道答案,但是还是要问一次。
唐格醒着的最后一个夜晚,天空看不见月亮,只有漫天的繁星,因为白日一场风,天上的星子格外清晰,她仰面靠在他的膝盖,低烧侵蚀着她的身体,但是繁星让她精神起来。
“真美啊。”她说,“如果有流星,就好了。”
“流星?”
“对啊,对着流星许愿,很灵的哦。”她笑,“有一年狮子座流星雨——我那时准备了好多愿望,坐在天台上,可惜那晚下雨……”
“对一群石头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