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是是天上黑影的时候过来的,李大娘等人喜不自禁,忙忙的端茶上水。月唤在窗前临帖,对于这一番动静视若无睹,李大娘忙忙跑过来,和她咬耳朵道:“跟你说了,是卿姐儿身子不好,他才没过来的。”
待人都出了屋子,凤楼走过来,捡起她今天写的字,拿在手里看了一看。她把手里的毛笔一掷,去找自己的那把旧算盘去了。旧算盘才拿到手,被凤楼一把夺掉,道:“怎么,生气了?”
她这才听出他嗓子已然沙哑得不成话,忙抬头看他,见他下巴一片泛青胡渣,身上的穿的衣裳还是昨天早上从她这里出去时,她为他挑选的那一身天青宁绸长袍。他这个人极爱修饰,里外衣衫每天都要换的,这一回竟然连着两天穿同一件衣衫,却是见所未见。
月唤心里忽然就想起昨天李大娘说的他早年丧母的话来,极想过去安慰他两句,再问问卿姐儿是否安好,不知怎么,却拉不下面子,只是固执地咬着嘴唇,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二人相对而立,沉默半响,终于,他还是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她低着头,也就慢慢、慢慢地靠了过去,依偎到他怀中,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身,同时心底满是喜悦,眼角也微微的有些湿润。
二人相拥良久,她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柔声道:“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呢。这两天,饭有好好吃么?”
凤楼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心上,低低嗯了一声。她再问:“卿姐儿好些了么?”
她一语终了,他身子便是一僵,随即松开她,垂眸将她看了一看,把她的手从腰间扯下,自己坐到床头去,随意取了一本经书在手,一页页的翻开来看。
月唤因为心里渐渐高兴起来,话不知不觉间就多了,把这两天都没能说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又问他:“你晚饭用了不曾?我还没有呢。”想了一想,把自己午饭吃了什么,傍晚吃了什么,也都一一说给他听。
凤楼始终沉默,她终于看出不对来了,夺下他手中的经书,捧起他的脸,问道:“到底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么?”
凤楼凝视她良久,轻声叹气,半响方道:“无事。”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庞,“你适才说晚饭要吃什么来着?”
月唤重又欢喜起来,眯弯了一双眼睛,柔声问他:“你想吃什么呢?我去叫厨房做。”
用饭时,凤楼叫人上酒,自斟自饮,月唤也要来一只酒杯,跟着喝了两口。他爱喝汾酒,这酒后劲儿大,月唤两杯下肚就上了脸,觉得面皮发热,耳朵根子发烫,话更加停不下来,叽叽呱呱地说个不住。凤楼只看着她不说话。
饭后,二人洗漱罢上床安置。凤楼了无睡意,靠在床头看书,月唤酒意尚未退消,脑袋晕晕乎乎,便依偎他身上,一边说自己的闲话,一时说到:“……我爹下个月的生日,你若无事,便随我回去一趟好不好?他固然面上对你还冷冷淡淡,但我娘说,他心里头已——”
凤楼把书往梳妆台上一丢,道:“再说罢。”吹灭蜡烛,翻身躺倒,面向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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