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得知地点后,笑道:“咦,地点在你老东家那里嘛!顺便再问问看有没有日语好的小姑娘要到我们公司来工作。”
车子开到赤羽附近,五月下车,叫司机自行去找停车位等她,她则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鬼冢电话。电话才响一声就被接起来,鬼冢说:“我在赤羽的松竹梅包房内,是否方便送到里面来给我?你报给门口的人听,她们会带你过来。”
“松竹梅?”无端端的,心底就是一动,忽然就有些莫名的失落与惆怅。既然选择了现在的路,那么,从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心底深处那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小小绮念,只好让它随风去。
无法进去再看一眼松竹梅,不愿再面对从前的那些人,勾起从前的好的或是坏的回忆,于是婉言拒绝说,“不好意思,能否麻烦您到门口来取一下票呢?”
鬼冢愣了一愣,说:“那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出来。”
五月挂了手机,怕被客人或赤羽的女孩子看到,就站在赤羽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看远处两个中介打扮的女孩子发传单。多看了两眼之后,发现其中一个似乎认识,再仔细一看,果然是从前赤羽的同事,当时的名字好像叫做麻衣。
麻衣在她之前就离开赤羽了,也是被辞退的,因为进赤羽两个多月,连一本菜单都背不出来,天天被点名批评,她天天红着眼圈哭哭唧唧地背菜单,把自己弄得跟黄世仁家的白毛女似的。有一次被美代无意中看见她的一张苦瓜脸,当天就给她结工资让她走人了。
正在发传单的麻衣也看见了五月,往她这边挥了挥手。她闲极无聊,本想去和人家说句话也好,但转眼想到一起工作了两个多月,却连人家的真名都不知道,遂笑笑作罢,往那边也挥了一下手。
两分钟后,卖花的小女孩发现了她,尖叫一声,抱着一束玫瑰奔过来,把她一把抱住。小女孩的尖叫声招来赤羽的一堆女孩子张望:“那不是五月吗?!”
“她又来干什么?”
“这个时间出来,不会还没找到工作吧?”
久美子出来察看动静,看到五月,夸张地大笑一声,过来拉住五月的手摇晃:“五月,又看到你真好!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找到工作了吗?”话语之亲昵,仿佛二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龃龉似的。
五月一边应付她,一边又摸出手机来催鬼冢。电话一通,鬼冢马上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被朋友拉住说话,马上就来。”
久美子拉住她的手不放,亲亲热热说:“怎么样,工作找好了没有,要是没找到,可要姐姐帮忙?姐姐也认识附近不少餐厅里的负责人,只要你要求不高,愿意从底层做起,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总不是问题。”
正在和这些人拉拉扯扯地说着话,鬼冢乘电梯下来,看见一群女孩子簇拥在一起,眼睛四下里搜索,迟疑着问:“哪位是钟桑?”
五月慌忙举手,鬼冢过来,二人相互对着鞠躬,一边悄悄打量对方,虽然电话打过几通,连相亲的玩笑都开过,但一旦看到真人,多少还是有点拘谨。
五月说多谢鬼冢桑选择了我们公司,期待今后能够一直合作下去。鬼冢说哪里哪里,能有钟桑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亲自送票来给我,简直受宠若惊,下次不止机票,就是旅游活动也可以考虑委托你们公司。
做了一段时间的领班,跟在美代有希子后面说了很多赤羽风格的俏皮话,说得多了,就成了习惯。一听鬼冢夸自己可爱漂亮,出于习惯,五月一张口,差点就要说鬼冢桑你也很帅哦,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类型的哦。话到嘴边,生生又给咽了下去,只说:“谢谢,谢谢。”
再打量鬼冢一眼,其实他本人和帅也不沾边。黑黑瘦瘦,个头不高,两条眉毛拔得细细的,一只耳朵上戴着个骷髅头形状的耳钉,头发剃成板寸,但头顶心却流着一绺长发,扎成个小辫子。不帅,但是很有味道,和绝大多数日本人一样,衣饰不论夸张或中规中矩,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看着舒服。
客气寒暄结束,交接了票据,请鬼冢签字确认,随后五月转身要走,还是鬼冢说:“能否留一张……”
五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头衔为总经理助理的名片,暗骂自己糊涂,忙不迭地从包里摸出名片和他互换。名片拿到手里,快速扫了一眼,鬼冢是一家服饰公司的设计师,难怪可以扎辫子戴耳钉,打扮得这样出格。名片收好,五月再谢他,他则连连鞠着躬,做打电话的手势,说:“钟桑,再联系哦。”一边转身乘电梯去了。
久美子暗暗咬着嘴唇,脸上是惊诧是怀疑,口气是不敢置信:“五月已经找到工作了?而且是公司里面做的?”叹口气,又说,“不过,你学日语那么用功,说得那么好,能去公司里面做也正常。”
到底成了领班的凉子问:“你在哪家公司上班?电话号码没换吧?名片给我留一张?”名片拿到手,突然失声叫道,“什么?总经理助理?!我有空打你电话,常联系啊!有空去你公司坐啊!”
久名片拿过去,瞄了一眼,就笑了:“绪方那个人我认识,原来你在他那里上班。他旅行社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那个人作为老板,大概不怎么好打交道。”说着说着,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对五月说,“你要是哪天做不下去,来和姐姐说一声。”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