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千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玉瑾。玉瑾略有察觉,垂下头,面上稍有尴尬。
许三千收回目光,笑道:“不论如何,这次我的的确确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说不定我此时已经去码头讨生活去了。”许三千说着话,示意一旁垂首站着的男孩,道,“章子,把钱拿来。”
章子恭敬应了一声,便将钱工工整整放在了玉瑾面前。玉瑾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收下钱,道:“许先生无需说谢,我二人不过是交易,生意场上各为己利,无需言谢。”
这姑娘言语间有些老道,利归利,情归情,并不像十几岁青涩小女子,或许是因为生活艰难,长期在外讨生活的缘故?许三千略一皱眉,继而释然笑道:“话虽如此,但按照玉姑娘的说法,你可是救了许某的身家性命。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我是记下了,若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玉瑾一听这话,几乎要将求学之事说出来了,但她略一沉吟,又生生咽了回去。许三千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询问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我许慎之虽算不上大善人,但也绝不是个恩将仇报的,绝不会存害姑娘的心思。”
许三千是个人精,自己有所隐瞒他必能察觉,既然他都说得如此坦荡了,自己又何必做这小人姿态?玉瑾一笑,便简单将想求学的事说与许三千。末了,未等许三千说话,她抢先道:“我不与先生说此事,并非要防着先生。您看我这前来讨要钱财的,再说这一番缺钱的话,那我不成了仗着对先生有恩惠一直要钱的人么?”
许三千听见她说了那番求学的话,心思略一动,自然是又想起了三爷的话。那日三爷说这姑娘聪明,但却不知是不是个上进的,如今一看,倒真是个上进的,以后怕是会有一番作为。许三千这般一想,便暗暗决心着要对这位玉姑娘多注意几分,且看她如何能有一番作为。
话既已经说到学费不足之处,许三千感念玉瑾的恩情,自是提出要资助,谁料玉瑾却是断然拒绝。许三千知道她是个硬气的姑娘,也不强求,换言道:“姑娘想靠自己,这样也好,只是人生在世,谁没有个难处呢?姑娘以后遇了难处,只管开口,”
“许先生若真想帮我,我倒真有一事想求你,听说长阳国立女子中学入学手续不太容易办理,我猜着若凭了许先生的面子,或许会事半功倍?”
许三千一笑,道:“这个简直太没问题了,你何时想入学,只管来找我便是。”许三千说完,稍顿了顿,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姑娘愿不愿听。姑娘想去长阳区读书,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入学还需考试。姑娘若不太识字,恐怕有些困难。我知道有一间私塾,先生极好,不用花什么钱便能去学习。离着女子中学秋季开学,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姑娘可以去尽量学些东西。这地方就在榆钱巷子105号,姑娘若想去,可以去看看,你只说是我介绍的,先生便不会为难你。”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真真是求之不得,玉瑾立马答应了下来。还有四个多月,她可以一边学习,一边继续筹集学费。
告别了许三千,玉瑾便准备去银行将这点钱存上。一路上她只顾着想求学的事,边走边出神,身后突然冲出个人,冒冒失失地撞了她一下。玉瑾回过神,抱着被撞的胳膊瞧过去,却只见一道人影飞快消失在前方。她心里立时警铃大作,下意识摸口袋,却哪还有那二百来块钱!
玉瑾登时背后一凉,钱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本就短着学费,如今可好,一分也没了,倒可以彻底断了上学的念想了!
绝不能轻易放弃的,玉瑾一咬唇,加快了步伐便往前追,却哪里还能见到那人的身影。看来上天也并非那般仁慈,让她重生一次,却不让她过新生活。
玉瑾放慢了步伐,正自失望,却听见前方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抓小偷?她心头一凛,急忙忙跑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