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行里出来,天空已然飘起毛毛细雨。玉瑾以手遮头,捡着屋檐往回走。虽说上午与玉振阳置了气,但父女之间却是没有隔夜仇的。玉瑾走到巷子口,看了一眼杂货铺,仍旧关着门,听说张婆子已经被债主们逼得躲回了乡下。

下着雨,天黑的厉害,刚六点多,竟已黑透。玉瑾走到院门前,雨已经大了起来,她站在台阶上,尽量避着雨水,裤腿还是湿了一大半。

敲了几声门,却无人应答。湿了半截的裤腿让玉瑾觉得有些冷,她搓了搓胳膊,又继续敲门,却仍旧没有回应。

爹去哪儿了?玉瑾不由疑惑,玉振阳向来不爱出门,今天下着雨,天已然黑透,他却不在家?下一刻,玉瑾便发现,自己全然的错了,门是从里上了锁,外面的锁却是开着的。这也就是说,玉振阳在家中,却不愿给她开门。

玉瑾心下升起一股火气,同时又有些酸涩。自己当他是父亲,觉得父女间却是没有隔夜仇的,未曾想,他却下了决心不让自己再踏进这院子了。

玉瑾忽而失了力气,靠着门框蹲坐在了地上。这院子从来便不是她的家,或许因为没有娘,她生下来便是没有家的。玉瑾这般想着,便自抱膝,低头轻泣起来。

雨越下越大,夜色越来越浓,玉瑾浑身已然湿透,她紧紧蜷缩在门边,双臂抱住自己,尽量给自己一些温暖。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自欺欺人地以为外面的风雨都是不存在的。

不行!再不能这样了!玉瑾猛然站起,由于用力过猛,她打了个踉跄,随即扶住门框站稳了。

“爹,我知道你在家,你把门打开!”玉瑾开始拍打门板,“你若铁了心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你开门说清楚,我也不会怨你半句。”

等了半晌,耳边只有风雨声。玉瑾咬咬牙,一步步后退,退到雨中,跪在地上,朝着院门处磕了三个响头:“无论如何,您是我父亲,您若执意如此,我必然顺从您的意思,只是日后若有贫困苦难,只能恕女儿不孝,袖手旁观了。这三个响头,算是我还您的养育恩情。”

玉瑾说完,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是无尽雨幕,小院内,玉振阳拿着烟枪的手不断颤抖着。

走到朱府外,玉瑾已然湿了个透,绑在脑后的辫子也被雨水冲刷地散乱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来,或许在这里曾被收留过一次?她看着“朱府”两个大字,出了会儿神,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不要自己,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朱爷,又为何要收留自己?玉瑾自嘲地笑笑,转身走向黑暗。

“哎!玉姑娘?”雨幕里,一辆马车正正听在玉瑾身边。

玉瑾抬起头,满脸的雨水,从模糊视线中,看见马车前坐的正是朱城。她淡淡笑了,叫一声朱管家。

“给姑娘拿把伞,让她上车。”

刷刷雨声中,夹杂着一道男人的声音,不是朱城,是坐在车内的朱爷。朱城听了朱爷的话,立即进入车内,过了片刻,拿着伞跳下了马车。

“谢谢。”此时的玉瑾显得多礼而软弱。

朱城没说话,撑开伞帮玉瑾遮上,这才伸出右手,做一个请的手势,道:“还要委屈姑娘一番,稍回避一下。”

玉瑾有些惊讶地抬头看朱城,朱城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们老爷……”

玉瑾笑了起来:“知道。”说完,跟着朱城往街边走。

不多时,马车夫走了过来,让朱城和玉瑾上车。朱城带着玉瑾上了车,车上已然空了。车内还留着淡淡的皂角味,沉稳又干净的味道,符合朱爷年逾不惑,一家之主的形象。

这股味道像温和的长辈般,让玉瑾心安,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她坐在车内,接过朱城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问:“朱爷去哪儿了?”

“我们爷自己走回去了。”

“自己走回去?”玉瑾愣了一愣,略有些不好意思,“朱爷大可不必如此,这般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倒也不远,没甚关系的。若让姑娘走去朱府,只怕我们爷该不安心了。”

玉瑾的嘴角翘了起来,偷笑道:“你们爷倒是个有意思的,宁愿大雨夜自己走回去,却也不肯让我见上一见。”

朱城挑眉,玩笑道:“我们爷是丑八怪,不敢见人。”

玉瑾忆起自己醉酒那日,说朱爷必定是个丑八怪,一时臊得慌,赶紧避开这话题。

“今晚真是谢谢朱爷了。”

“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不必耿耿于怀。爷已经吩咐了,姑娘只管去府里住着,爷时常不在,不会有人限制姑娘,姑娘有什么事,对我说便是。”

没想到与自己无亲无故的人会这般帮助自己,玉瑾忍不住鼻头发酸,她紧抿着嘴唇,只怕自己失了态。

朱城虽未盯着她看,却也察觉了她的异样 ,试探道:“姑娘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即使我帮不了你,我想朱爷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瑾满心的怨恨,原本就已经憋得难受了,如今听朱城这般一说,她忍不住就倾诉了起来。

她自然不会将重生的种种说出来,她只说陶建仁是个轻浮无耻之人,三番五次纠缠。一方面因为情感的事,一方面因为生意的事,陶建仁搅得她日日不得安宁,她今日气不过,与陶建仁争执起来,却不料妹妹向着陶建仁,父亲向着妹妹,三人竟是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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