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准备的龙凤钗环,嫁娶首饰都一一送到了公主府上,那高墙深院内又传来阵阵噼里啪啦咣当咚锵的破裂声响,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宋冠言也没进去看,那些个金银玉器,皇宫里头最不缺了,平阳王心想,砸吧砸吧,砸了再补,流水似的补!多大气啊。他突然就在公主府外头扶着石狮子大笑起来,既然他们阿瑶砸的开心。那便让她砸个够吧!
路过的宫人们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早就听闻平阳王喜怒无常,竟没想到已经无常到这个地步了么?
赶紧都低着头,绕他而行。
公主很快就砸够了,正殿内一片狼藉,凤罄瑶砸东西很是爽快,这个不鲜亮,砸!这个不好看,砸!这个款式旧,砸!这个色不纯,砸!这个
这个没理由,老子乐意砸!
宫人们抹着汗候在一旁,想要跟着她的意思去改改都不行,转眼这一应金钗玉环就被她砸了大半,珠鬟金粉散了满地,还不许人收拾,窗外一弯弦月在嘈杂声中升起,斜斜天边倒挂如勾,估摸着是手酸了,她终于转身拂袖回了寝殿。
本宫要休息了,都给我滚出去!
求之不得,宫人们吭都没吭一声就退了,打算明儿个接着送,送到她不砸了为止。
寝殿宫灯悉数灭了,除此一隅外,其他地方的宫灯却还尽数亮着,府中家奴连同着账房,轻手轻脚地还在点纳着礼单,直到再晚些,约莫到了三更时分,宫灯才尽数熄去,只留了各条道上几盏石灯引路。
渐渐临得换防时间。漆黑中,有黑影起伏掠过,没进重重殿宇之间。
公主嗜睡,睡眠却总有些轻。所以才感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到她身子的时候,她便睁开了眼。
意识从深渊中被瞬间拉回来,让她有种从高空中坠下骤然惊醒之感,猛地一阵心悸。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凤罄瑶看东西是模糊的景象,定了定神,鼻尖嗅到一股清浅的药味,在空气中浮动着。浅薄而有些熟悉的味道,温和而清雅,她心尖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有人极轻的将她身子扳过去,她闭上眼,清晰感到自己在那人怀中被奉若珍宝。
寝殿中安神的香气淡了,萦绕的全是那股温和的药味,在她身周将她裹紧缠绕。
殿内外四周阒寂如水,隐约能听到那沾着露水的虫鸣声。聒噪却又安静,那人俯下身来,轻轻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叹息而压抑的喊了一声:阿瑶。
他喉结在颤抖,温柔的像三月的风,指腹捏着她纤细的手腕,一下一下的磨着,轻缓而又珍重,说不尽的缱绻流连,她鼻间一阵发酸,喉咙口滚了滚,忽的抬手将他环住。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