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然在谢容英霍然离开后,就站起身。
谢远正好站在他身侧,谢秋然便拉了拉谢远的衣角,低声道:“阿兄,那我能走吗?”
谢远点头:“你先回昭王府休息,让玉壶去敬王府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待明日,你便启程回北地。”
谢秋然愣了愣。他当然是相信他的阿兄的。只是,就这样就要走了么?谢秋然看了看他的阿兄,就见他的阿兄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开始与其他人寒暄起来。
游刃有余,温和有礼。
和方才那个逼迫新帝的昭王,仿若两人。
谢秋然眼睛亮亮的。
可惜,阿兄已经叫他走了,谢秋然在阿兄身边没站多久,就被阿兄身边人带走了。
谢远自然是留了下来。
他之前因有着诸多顾虑,不愿意和其他朝臣结交,唯恐落下个有谋逆之心的名声。
可是现在……
谢远有了新的想法,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将诸臣都拒之门外,只肯做点头之交。
不少朝臣见昭王难得待他们如此亲切,便也随着昭王往外走,不知怎么,不但答应和昭王一同去用午膳,还统统接受了昭王三日后的赏花之约。
再说另一厢。
谢容英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紫宸殿后,脸色都铁青了。
四相紧随而来,正要相劝,谢容英就开口道:“他在逼朕!他身为臣子,今日朝堂之上,他竟然再逼朕按照他的心意下旨!这样的昭王,这样的谢远,阿兄生前,竟让朕信任他!朕亦想信任他,可是,朕如何做得到?昭王如何给过朕做到的机会?”
谢容英当真是气得狠了,拿起身侧的茶壶,直接就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四相脸色也不好看,互相对视了一眼,却知晓这位新帝再恼,朝堂之上,昭王却是说得有理有据,且又占了先机,更糟糕的是,这位新帝亲自说了两个“好”字。因此哪怕是这位新帝心中再想反悔,却也没了可以反悔的机会。
“可是,圣人已经答应昭王了。”谢相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君无戏言。”
谢容英蓦地看向谢相,目光中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然而片刻后,其余三相也同时说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孟相叹道:“此事已经再无可改。圣人该想的,是如何挽回昭王忠心。”
张相因年岁最小,知晓其余三相有些话不好说,于是只好自己捏着鼻子上阵,道:“正是如此。之前,咱们之前总以为昭王脾气温和谦逊,其忠心日月可鉴,既如此,自然可以提出让昭王将其弟在长安为质,如此,既可以令朝臣和圣人安心,可以越发放心的信任昭王,亦可以让昭王之弟不必回去北地,以免遭到北地心怀不轨之人的算计。”
张相几乎是昧着良心说完上面的那番话的,然而他毕竟是经历了诸多事实,清咳一声,就将尴尬掩饰了过去,接着道:“只是现下看来,昭王忠心是有的,但是,脾气却并没有那么好。昨日太后那番言语,定然是惹恼了昭王,也让昭王觉得,将其弟安置在长安城,若有一着不慎,万一敬王做了甚事,太后再次迁怒到敬王世子身上,那么,彼时昭王已然回到自己的藩地,鞭长莫及,到时候,又要如何护住敬王世子?昭王心焦之余,定然是想要将敬王世子护好。而这种时候,昭王亲耳听到了昨日太后的那番话,如何能信得过朝廷?信得过圣人?敬王纵然有种种不是,终究是敬王世子的亲生父亲。昭王今日心急之下,想要将其送回北地,却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反倒是今日早朝前,我等与圣人说的那番话,倒是显得是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昭王殿下,推得越来越远,越发不肯信任朝廷能护好他所在乎的人,更越发的不肯信任……圣人。”孟相开口,声音有些严肃,“之前是我等错看了昭王的脾性,也错看了昭王的忠心。昭王平素瞧着温文尔雅,然而细究起来,昭王天生过目不忘,聪明绝地,年幼时就曾以想出册书一事而闻名天下,后被留在长安为质,亦能与先帝交好,更能令元朔帝心中欢喜,爱之如珠如宝,十二岁时,就有勇气跟随宁远侯上战场,小小年纪,立下赫赫战功,并能封侯。待得如今,更是在抵御边境外族之余,还帮扶先帝,将前显王与北川王皆除去……此等人才,焉有不高傲之理?而此等高傲之人,圣人若要将其驯服,自当尊之重之,以诚心相交,如此,才可令昭王心中对圣人忠心不二,效忠圣人。”
细细回想起来,从前的先帝,不正是这样与昭王相交,从而让昭王将自己的锋芒全部收敛起来,并真心的效忠先帝的么?
先帝仁义,昭王也厚道,平时半点气势不露,也不和朝臣相交,看起来简直就温和极了!不说旁人,就是他们,也全都看走了眼,觉得昭王颇有些……温善可欺,也这才有了他们之前对昭王的种种毫不客气。
然而现在看来,那统统都是昭王的伪装罢了。
想想也是,那样能文能武的昭王,当年七岁入长安为质,就能让元朔帝喜欢不已,让彼时的太孙将之视为兄弟,到了后面,更是将之视为知己,这样的昭王,如何能是善茬?
从前种种,不过是昭王自己觉得做一藩王足矣,将其全部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
而现在,太后高氏昨日说了那等折辱昭王和昭王亲弟的话,圣人却没有半分表示。到了今日,昭王更是一眼看穿他们想要将敬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