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舅?阿姐,你、你真的找到了三舅舅?”
谢云屏神色间也有些激动。
他们从前在蜀地那些年,之所以不敢从蜀地回北地,一来是为着那时还在打仗,他们母子几个,皆是妇孺,如何敢就这般上路?二来是为着那时阿爹续娶马氏的消息已然穿了过来,纵使心中再苦,可是马家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想他们回去是真的,就算真的让他们回去,也绝对不会让阿弟活着回去,如此一来,他们只得蜗居五鹤村,以待来日;三来么,自然是那时外公与两个舅舅战死沙场,三舅舅在战场上失踪,寻而未见,四舅舅乃是庶出,与阿娘不亲近便罢了,且还是个纨绔,在接手了外公爵位后不久,就因寻.欢作乐酗酒过度而死……那时阿娘根本就算是没有娘家人了,如此情形,就算阿娘糊涂想要回去,他们这些做儿女的,也对不允许阿娘就这么糊涂的回去。
且就算后来他们都回了北地,阿弟拿回了世子身份,她们姐妹几个得封郡主,等看到马氏所出的几个子女高兴的对她们炫耀其外祖家时,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泛起酸意,心生嫉妒。
可是现在,他们也找到了三舅舅,也终于有了舅家人,饶是谢云屏,心中也难免激动。
而谢远想的就更多了。
他在长安城里待了三年,早就把舅家的情形打听了个一清二楚,知晓三舅江白是个真正的将才,在战场之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调兵遣将的天赋,和躲避危险的直觉。
这样的人才,是连元朔帝.都惋惜不已的。
谢远曾听元朔帝提起他的外公和三位舅舅时,道:“江家父子若犹在,朕的大业也不至于要那么久才成功。朕的阿远,也不至于沦落蜀地整整七载。那突厥蛮夷,又何惧之有?”
如此可见江家父子的才干和能力。
谢远原本要找江三郎,只不过是为了那些血缘亲情,为了他们母子的名声而已。可是自那之后,谢远想要找到江三郎,却也多了另一分考量。
——如果找到了江三郎,以江三郎的本事,定会被阿翁重用,也会被敬王和定王所忌惮。
待阿翁老去,太孙定会按照阿翁的嘱咐,继续重用江三郎,如此一来,天下大乱的可能又少了一分。
谢远心中,当然就会更加安心一些。
如此想罢,谢远就更加关心起江三郎的消息。
谢云屏道:“说来,也不是我找到了三舅舅,而是三舅舅找到了我。”谢云屏掀开车帘,看一眼还有多少路程,道,“是刘皇后薨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三舅舅找到了我的陪嫁那里,再由我的陪嫁将消息告知了我,并将随身玉佩送了来。——我幼时在北地,是见过三舅舅其人的,那时三舅舅对姐妹几个都很喜欢,不打仗时也会带着咱们玩,是以他身上常带的玉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才出来相认。一见面,果然就是三舅舅。”
谢云屏说到这里,轻轻一叹,“原来当年那场战事,三舅舅深受重伤,为追前朝废帝的将领独自骑马数百里,结果,人是杀了,但三舅舅也受了重伤,掉落马时,还伤了脑袋,于是再睁开眼时,已然前事尽忘。”
“三舅舅不但连自己的身份不记得了,连怎么说话吃饭,也都忘了,于是在被一个老猎户救回山里后,被老猎户的妻女好生照顾了许久后,才终于能正常的说话吃饭,原先的那些功夫和学过的东西,也渐渐的回忆起了一些。待得一年之后,三舅舅为了报恩,也因的确喜欢那猎户之女,就与其成亲。”
谢远道:“所以,直到今年,三舅舅才又记起从前之事?”
谢云屏轻叹一声,摇头:“却也不是。当年三舅舅成亲不久,那老猎户就身患重病,需要很多银钱,三舅舅既为报恩,也因妻子之故,因此便想了很多法子赚钱,但彼时我朝仍旧战事频繁,三舅舅迫不得已,就跟了一商户的船,一起出海——因出海危险,且时日颇长,因此那商户倒是一开始就给了三舅舅不少钱,让三舅舅救了岳父一家。三舅舅这才出海。”
“只是出海诸事当真是危险诸多,三舅舅所在的商船果真在海上出了事,除了三舅舅和另三个人侥幸被路过的西方商船救起,其余人皆丧生海上。”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变得稀奇的多了。
原来那西方商船本就是为炫耀其国家天威,这才四处在海上航行,路过大庆朝时,看到战事不断,才不做停留。江白能被他们救起已经是侥幸,当然不能再要求他们把他送回家乡,于是就只能跟随那商船继续航行。
直到两年前,那西方商船回归故里,江白意外恢复记忆,心忧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加之他早已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并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他们再次出海,这次的目的地之一,就是大庆朝。
江白也是因此才终于得以回家。带着他自己赚来的两条商船,还有他在海上出行自己绘制的地图,甚至不少国家的语言书籍等等等等。
谢远微微瞪大了眼睛。
谢云屏笑道:“三舅舅果真是人才是不是?阿翁一心觉得阿远的聪明,是和大伯父一样。但是,阿娘曾经说过,阿远其实是像了舅舅才是。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果敢,一样的……爱护家人。”
谢远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待姐弟二人到了一家首饰铺子后,果然见到了那位果敢英武的三舅舅。
江白心系家人,便提前让商队在天竺停留,自己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