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比赛结束得很快,不过这也是奥丁粉的常规流程了。
他们看比赛的步骤是这样的:期待一周,准备一天,等待半小时,撑开眼皮一动不动看完二十秒,尖叫/沉思/赞叹/刷屏五分钟,撑开眼皮一动不动看完二十秒,回家半小时,下载视频再慢放n遍,在奥丁的论坛上愉快地聊天一天,掰手指数一数然后继续等待下一场比赛。
这种感觉好像在海洋上航行,要好几天才能找到一座岛屿上面有宝藏,打开宝藏的时间即使只有十几秒,但是所有的等待都得到了回报!
跟着其他选手的粉,一不小心没拿到宝藏,船还会触礁——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偶像比赛失利,灰溜溜回老家从头打起。
但是跟着奥丁的粉,从始至终都在拿宝藏——因为他就没输过!
有时这个宝藏,还巨大到让人泪流满面!
“妈妈我看到了上帝!!!”
“从前我直的就像激光剑,直到遇到了奥丁,我tm现在已经弯成了蚊香片!”
“啊,我要死了,抓心挠肺,好想扒光那件衣服啊啊啊啊……悬赏一百万,有没有勇士敢现身?”
“舌头已经舔没了,根本停不下来。”
公屏上,评论瀑布般刷啊刷,一直刷了超过十分钟。
终于有人感觉时间不太对了:“中场休息延时了吗?怎么这么久?”
“不会又出幺蛾子了吧!”
刚开始怀疑,果然一名主持人就讪讪上台了。
她没有念常规的台词,而是说:“观众朋友们,非常抱歉,我们的杜克选手的身体状况出了一些问题,已经从我们的联赛流程中掉线出去。工作人员正在抓紧联系杜克选手的紧急联系人。”
正说到这里,新的指示又来了,主持人说:“好的,刚得到消息,杜克选手病症发作,现在已经被送入医院,他的教练已经代他放弃这场比赛……”
她于是宣布奥丁选手直接获胜,晋级六强,同时正式获得国赛资格。
这时,公屏就开始混乱了。
一部分人正在恭喜奥丁进阶六强,一部分人则大惊失色地问杜克情况如何,还有的人两个一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当中,这局比赛走流程结束了。
杜克的粉丝们如梦初醒,下了比赛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杜克的官方首页关注他的最新情况。
杜克发了一条微博,大意大概是让自己的粉丝们放心,同时汇报自己的病情说:“也许打不了几场比赛了[苦笑],医生说上一局烈度太大了,让我不要太勉强自己去进行高频率的反应行为。”
高频率的反应行为,说的大概就是近战的拼刀和反击这类事。
赛中杜克有两次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镰刀直接被踹飞几米远——这件事对任何近战选手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不过现在他有了一个杜克专用的合理解释——他得了重病,这真的是没有办法。
粉丝们顿时心疼得不行,回过神开始在他的论坛继续搞一套他们熟练到了极点的流程:开个帖子给杜克祈福,然后到处找人要求大v们为杜克转发祈福,借着祈福把杜克的失败解释给每个人听,最后拉开架势劈头盖脸地训一顿对手。
这回他们就训错人了。
泰伦从来不看网络上这些口水战,他和星际人的潮流之间的联系全靠维克多作为纽带。
而维克多……
维克多扒在泰伦耳边嘀嘀咕咕了两句。
“随你。”泰伦想了想,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真是学坏了。”
维克多眯起眼老奸巨猾地笑。
维克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就只能哇哇叫着去准备官司的小年轻了。
他是第二星省一个重要协会的副主席,前两天才刚从联盟官方报上下来,整个人在全联盟所有年龄的人群当中都有知名度,相当于背后扯起两面虎皮大旗,从“小可”进化成了“李副主席”。
至少在这一年内,维克多做的任何事情都是自带光圈的。
他拉起来的维客公司已经被列为了第三省重点培养项目,很多相关的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林立而起,每一个都眼巴巴发来邮件迫切希望他能帮忙背个书——维克多只要点个头就行,他的名字挂在公司的顾问位置上,什么事都不用作,每个月能够几万几十万的收入。
于是维克多这回就点了个头,吃了两顿饭。
风向慢慢就变了。
先是甲联官方省赛负责人在一期节目采访的时候,偶然被提到了“残疾/重患选手赛”的问题,然后严肃表示:任何时候,都不建议这类选手强行参加正常选手省赛。甲联一贯以“公平、公正、公开”为目的展开赛程,“公平”不止是平衡游戏本身的难度,更重要的也是平衡选手的资源,扒拉扒拉。
因为这段官方背书,很快甲联年年都在修订的规则当中就出现了新的提案:官方考虑授予省赛举办方权力,将“不合适的选手”友善地“劝退”。
甲联的规则一般都会在一届省赛举办完后正式修订,今年这一条就已经把它推进到版本,一个非常可怕的序号。
接下来更多有关的消息就围绕着新的提案汹涌而出,势如破竹地占领了上层的态度。
这一切行为都是由上而下进行的,一直到提案原文被发布到了官网上,第三天才有网友偶然间发现了这一点。
顿时所有由下而上的非官方谴责行为统统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