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跟着席云霆再一次来到了大殿, 不同之前那次的清冷,大殿外的走廊上站着几个人, 个个神情都很凝重。
席云霆带着陈潇一一认识,这几位不是长老就是供奉,不然就是实权掌事, 甚至就连当今掌门太玄也在这里。
见到陈潇,几个人的表情微松。
太玄和气地道:“不必多礼,今日太过匆忙, 改日让席师侄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其他的几个人没有与陈潇交谈, 却客气的点了点头。
陈潇看得出来,他们表面虽然在微笑, 可沉重的气氛却挥之不去。
陈潇低头向太玄行过礼, 席云霆便带着他进了房间。
值守弟子安静的关上厚重的大门,把那群高层担心又沉凝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陈潇原本就紧张的心情让他们弄得越发沉重,悄悄的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
这间房屋虽然很大, 可安静的落根针也能够听到,陈潇吸气的声音, 就显得有点清晰。
沧桑微哑的声音响起, 说:“你就是陈潇吧, 不用紧张,老夫只是想见见你。近前来些,到老夫这里来。”
要不是心智足够坚强,陈潇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席云霆不好在师父面前和他太过亲近, 只用眼神鼓励。
陈潇跟席云霆绕过屏风,走入内部的寝室中。这件内室摆放着衣架,博古架,花台,窗边还有一张贵妃椅。色调沉稳,装潢古拙大气,多用深色调。
内室中央有一张宽大的矮榻,从上方垂下一帐淡色的垂幔,正对着陈潇的方向打开着。
一位面容苍老,用手吃力撑着床的老人正坐在那里。
老人的精神不济,神智却还算清明。清瘦脸上的眼睛,看着陈潇打量。
席云霆吃了一惊,快步过去,扶着老人往床头的靠垫靠去。他声音里带着不赞同:“您的身体还不适,何必勉强坐起来。潇弟又不是外人,就算是躺着见面,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陈潇也一个跨步走过去,轻轻的扶起老人的腿,安放在床铺上。
太宿轻叹一声,笑着说:“到底是老了,坐不住了。”他慈祥的望着陈潇,“本来昨天就该见你,只是我身体不好,让你们空跑一趟。”他又向着席云霆摆手说:“别站着,坐下。”
席云霆从一旁搬过两个圆凳,和陈潇紧靠着太宿的床边坐下。
太宿的情况是真的很严重了,不只是外貌上开始衰老,精力出现不济,连修为都开始大幅的倒退。
可他的心态一直很豁达,甚至主动安抚起两个忧心的小辈,他说:“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常态,与那些青年时期就夭折的修仙者相比,我能老死,也算是x了。”
席云霆嘴唇微动,忍下了想要反驳的话语。
生老病死那是说的凡人,合体期的大能,不说寿比天齐,也有数千的寿元。
太宿这样老化,绝不是正常现象,他知命认命的态度更是异常!
陈潇轻声地说:“前辈,大哥和柳仙师,以及重玄派的诸位长辈,都在为您的情况担忧。修仙界这么多贤能,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治好您。前辈万不可灰心,我们这些晚辈不能承受失去您,重玄派也不能失去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您要是有个什么,大哥和柳仙师不知道要多难过呢。”
太宿眼神微动,表情有所松动,可随后又变得豁然,对他说:“你跟云霆不日就要成婚,也叫我一声师父吧。修仙者不必如此小女儿态,也不用费心想什么办法,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的很。云霆,你去告诉韶光,别为了我瞎折腾,浪费精力。赶紧把你的婚事操办起来,能在死前看到你们成婚,我已经很欣慰满足了。”
“师父,您这作甚?”席云霆探过身恳求道:“您是不是知道根源是什么?还请不要隐瞒,弟子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上天入地也要救您。”
太宿叹道:“我说过了,别为我费心。”他的情况无解,他根本就不相信世间还能够有人救得了他。
席云霆还想再劝,陈潇却拦了他一下,轻声道:“太宿师父,就算我们这些晚辈做不到,还有门外那些长辈们可以帮着拿主意。再者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修仙界当中这么多大能,未必不能解决您的问题。”
太宿却肃起脸,语气加重的说:“这事止于重玄内部。为师不希望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你们明白吗?”
不能死得轰轰烈烈,躺在这里苟延残喘,已经够让太宿难堪,要不是想要看到席云霆的婚事,他早不再坚持。
陈潇歉然的说:“是晚辈逾越了。”
太宿柔和了眼神,向他伸出手,陈潇赶忙弯腰双手去捧他显得干燥、粗糙的手掌。
太宿拍了拍他的手心,“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要辜负你们好意。为师只是想要安安生生过完这段日子,清清静静的走,不希望闹的乱糟糟。”
席云霆垂下眼,忍住酸涩。陈潇却是回想起师父方顾也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时期,红了眼眶。
太宿心里叹息,另一手拿起一个储物袋,塞进陈潇的手里。
收回手,他说:“这是为你们婚礼准备的,为师不能亲自为你们操持,就用这些尽尽心吧。”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消耗掉了所以的力气,脸上涌现疲惫之色。
陈潇和席云霆不敢再打搅他,只得站起身告退。
出来之后,柳韶光也过来了,他正神情肃然的跟几个长老说话,商讨延缓太宿衰老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