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死成一件丑闻,一顿普通晚餐,两个人吃得比大战巫妖还艰难。
窗外很快夜幕低垂,屋里的布置太过简陋,不说只有一张床,连个照明工具都没有,好在祭司是一种可以随心所欲发光的生物,他抽走了埃特伽耶的剑,完全不客气地插到地板缝里,把圣光灌注进去,那把剑暂时变成了发光灯棍。
“明天我们应该出发回到帝国境内,找一座靠谱的圣殿,然后先和中央正殿取得联络才行,六个巫妖还在埃尔文郡快乐聚会呢。”祭司一边叹气,一边问,“卡洛拉,你呢,有什么安排?”
埃特伽耶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卡洛拉”是在叫自己,地牢里他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根本不记得是在哪个书上看到的了。
因为他的发愣,祭司笑了起来,摇头道:“我想,卡洛拉并不是你的真名,对吗?”
“你的目光过于敏锐了一些。”埃特伽耶叹气点点头。
“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面对这种温柔的笑容,骑士决定暂且屈服一次,何况光明祭司是光明神术施法者,又不是某些邪恶的、会用别人真名做诅咒的黑法师,于是他称得上优雅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节:“埃特伽耶,没有姓氏。”
没有姓氏,即使和平年代,也多的是底层流浪孤儿没有姓氏这种奢侈的东西,所以祭司应时应景地露出同情的眼神,但埃特伽耶含,同病相怜。
“对不起,原谅我一时的谎言,我也不叫做亚修斯,我叫雅蓝,而我曾经的姓氏因为某种原因,也不能够再使用了。”
光明祭司一贯的语气让他们说话都带着一股咏叹调的感觉,但是好听的语调并不能让骑士忽略这句话带来的震惊,埃特伽耶甚至是颇为恼怒地说道:“雅蓝?一个信仰光明的祭司居然用假名欺骗他的救命恩人!就算用假名,你也不能用亚修斯、一个含义是‘利剑的守护’这种,一听就很违和、风格很像你的圣骑士兄弟的假名吧,我好不容易才接受的!”
“那么卡洛拉·凯因这个名字还属于历史上一位黑暗骑士统领呢,据说他强大神秘、悍勇无比,好像还有无数情妇。”真名也许叫做雅蓝的祭司完全不接受埃特伽耶的指责,他这个态度让埃特伽耶不得不怀疑,雅蓝听上去不仅分不出男女,更像个不太完整的精灵名字,这搞不好还是个假名吧?
发光的剑闪烁了一下,双方不约而同静默下来,一起望向已经一片漆黑的窗外——只有零星人家的窗口还残留灯光,也是一副随时会进入梦乡的样子,但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力量波动,空中正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动,比微风还不易察觉。
祭司与骑士一瞬间忘记了关于假名的争论,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一样的神情——
“不是吧,我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呢?”埃特伽耶率先感慨。
他们迅速冲出房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外面大厅里值班的圣骑士已经睡到桌子下面去了,他们路过的时候那圣骑士还翻了个身。
站在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却又难以名状,埃特伽耶握着剑柄,但周围并没有可以用暴力来解决的敌人,这让他非常不爽。雅蓝站在他旁边,闭着眼睛,纯粹的精神力量释放出去,片刻之后他睁开那双湖水绿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说:“空气里有一种能量正在以一定的规律非常缓慢的移动,如果不是我们刚刚经历过恶战,很可能在放松状态根本不能察觉这样和缓的能量流。”
当然,祭司不会自夸,埃特伽耶却很清楚,是因为他们俩的实力在这里属于碾压级别,所以才能察觉异样,但是他问:“别卖关子了施法者,解释一下!我只能感觉到有奇怪的力量在流动,整个空气里布满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雅蓝的表情显示他对此非常震惊,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但他如实说道:“是情绪,魔法能量里携带的是情绪,人类的情绪,似乎正有一种不知来历的魔法能量,在慢慢抽取这里居民的某种特定情绪。”
“……还好,我刚还以为会是生命力那种级别的东西。”埃特伽耶说着,却没放开剑柄,“按照常理,是被吸走了快乐之类的正面情绪?”
“不。”雅蓝的表情更加微妙,“这是我也疑惑的地方,那些被吸走的,全部都是负面情绪。”
这就连常年出没在吟游诗人口中扮演反派的黑暗骑士都当场懵了,负面情绪?谁没事吸走那东西?可这个魔法能量流明显不是天然产物,它背后有个人在主使是肯定的。
“难道搞不好附近有个心地善良的法师吗?”埃特伽耶疑惑,“吸走人的情绪,这可是很高深的魔法吧?”
法师一般来说,都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家伙,劳心劳力布置魔法帮助小镇村民过得更加舒适?听上去不像个施法者,像圣母病发作,正常法师费尽心机布置一番干坏事的可能性才更大。
雅蓝点头:“即使是我,也无法如此持续稳定抽取一整片区域的某种特定情绪,这不只需要鲜为人知的咒语,更需要布置一个魔法阵。”
“耗时耗力还烧钱的那种魔法阵?”埃特伽耶啊哈了一声,真的非常希望能有个可以拔剑就砍的敌人,而不是站在这里推理。“等等,这么说这里的诡异气氛有解释了,对吗?我就说,正常世界里的人类怎么可能比精灵还和气。”
雅蓝皱着眉,似乎是认可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