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雅蓝扔给埃特伽耶的那个石化术也并不是认真施法用来制敌的那种,所以他很快就从石化状态解除,估摸着三名祭司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出去探查什么可疑地下空间了,所以埃特伽耶自己晃晃悠悠地闲逛。
闲逛也没啥意思,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决定补一觉。
然而——
影月教徒之间有着比较独特的联络方式,他们制作小型魔使,通俗讲就是根据个人喜好,雕刻一个小鸟、折一个纸飞机之类的东西,用来传信——这法子不算影月独家版权,但是加点影月特色进去很容易:大神官海连纳抽过每人一小管血,然后施展了某些邪恶法术,以后他传信的魔使必须喂血才能接收信息。
海连纳喜欢具有仪式感的东西,尤其喜欢具有邪恶氛围的仪式感,他的魔使是一只金属渡鸦,全身黑漆漆的,两只眼睛是血一样的红宝石——这东西光凭外形,就属于谁看了都知道是邪恶法师搞的魔法物品。
还有,渡鸦,埃特伽耶一直很疑惑,为什么黑法师们都喜欢各种乌鸦呢?在热门宠物排行榜里,黑色渡鸦稳居榜首,千百年来受到广大黑法师的好评,仅次其后的是黑猫。
——明明……这两种动物都很可爱啊!
那只活灵活现的金属渡鸦蹲在埃特伽耶的胳膊上,歪着头,像只真鸟儿一样扑棱着翅膀,然后一低头毫不客气地在他手指肚上戳了个血窟窿。
吸过血,确认这就是信息需要传达的正确对象,那只渡鸦张嘴发出海连纳的声音:
“我在你房间里等你,赶紧上来。”
……老师,我马上到了,您还专门让这破鸟来嘬我一口?
埃特伽耶开始怀疑,那种血液鉴别魔法是编出来的瞎话,真实作用是——这些魔使是血液驱动的吧?他站在二楼台阶上,卧室就在三楼拐个弯,他不信司月大神官的感知能力感觉不到他马上就到!
带着疑问推开门,海连纳正坐在窗边,难得地一身风尘仆仆,好像他消失这几天过得特别忙,他看见埃特伽耶进门,一打响指,房门啪地一声关好,还咔哒一声落了锁。
“说吧。”海连纳坐在那里,微微扬起下巴,黑法师更年轻的时候中过毒,所以他的声音一直都很沙哑,所以当他用这种冷漠恶毒的标准大魔王语气说话时,被问话的人需要有很大的毅力克制自己别双膝一软直接下跪求饶。
埃特伽耶并不怀疑此刻有一个蓄势待发的诅咒藏在海连纳舌头底下,随时随地埃特伽耶都做好准备表演一系列高难度体操动作,来躲避自己老师的各种法术。
“您要问什么?”埃特伽耶坦然恭敬地反问。
海连纳咧开嘴巴笑,这种表情并不会让人误会他很高兴,感谢黑魔法以及邪恶实验,海连纳的脸常年白得恐怖,双眼还带有某种混合血色与紫黑的阴影,他那嘴唇长得很好看,可惜总是透着点紫,这可能是由于他年少时曾身染剧毒差点没命的后遗症,大约这世界上只有光之圣主那种达到光明神代言人级别的强者,才有胆子不怕黑魔法,一口亲下去。
他说:“别以为最近事情很多,我就没空归拢你,这件事可没过去呢,说说吧,什么时候和雅蓝搞上的?”
……在如此紧要时刻,从繁重任务中抽身出来的大神官阁下……只是为了关心一下学生的感情问题?
不对,埃特伽耶的心头闪过一丝特别违和的感觉,诡异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了看靠在那里仿佛稍有不满随时都可能发出恶咒的海连纳,莫名有种……结婚前去见严苛刁钻家长的奇妙感觉——明明,海连纳是他的家长才对啊?
“时间不长。”埃特伽耶诚实地回答,并且更加诡异地发现他试图展示自己的优秀,以此来让海连纳感到满意,他说,“我是几个月前在埃尔文郡执行佣兵任务的时候,无意中在巫妖的地牢里救了他,然后就一直一起行动。”
海连纳盯着他,埃特伽耶感觉海连纳舌头底下压着的恶咒换成了某种读心术,或者吐真咒,因为他感觉老师特别特别的……不信任他。
埃特伽耶是一个优秀的骑士,一个优秀的黑暗信徒,一个卓越的、并且还能不断成长的领导者,不然海连纳也不会蓄谋已久,几次磨炼他,并把他确定为自己的继承人,感谢那些早些年折磨过他的毒/药,海连纳可能是影月历史上第一个需要活着就退休的司月大神官,所以未来几年里,埃特伽耶可能就要脱掉盔甲,换上大神官礼服了。
老师对从小养大的学生非常了解,即使是海连纳这种带孩子技术超差的。
如果他们是要去挑翻恶魔老巢,杀他十个八个恶魔大领主什么的,海连纳绝对放心和埃特伽耶背靠背,甚至可以旁若无人地安心在恶魔大军里准备一个咒语长度可以写成演讲稿的禁咒,只是这个件事上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海连纳冷笑,埃特伽耶的额头瞬间冒起了一层汗。
“老师!”埃特伽耶急忙说,“人是会变的!人总会成长,谁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不是个愣头青呢,这个年纪活力旺盛,精力充沛,总是对各种事物充满好奇心,您不能因为这种年轻人的特质就否定我啊!”
“哈!”海连纳一拍桌子,埃特伽耶反射性地往后跳了一步,发现大神官仅仅扔过来一个杯子,砸在他脚边,接着海连纳提高声音,这听上去变得像某种嘶哑恶毒的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