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期而至,太阳散场,竹花帮的众人也都散场,太阳走了,它的光亮还可以以星光、月光的形式继续传递给黑暗中的人,虽然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有些渺小,有些微弱,却代表着光明从来不曾离去。
竹花帮的人也走得不够干净,甚至更加不干净,这些没有离开的人,又坐在了饭菜,这样以来,他们注定散场得更加难而且晚。
左丘弼心里忐忑,有一把刀悬着,童长风看着那把并不存在的刀,心里也有些怵,罗贤因为它吃饭都不香。
酒菜是先前离开的沈北昌叫人端上来。
就在众人拜见邵令周这位新帮主之后,很巧不巧地就有下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端了上来。
酒温味厚,在酒盅里冒着热气,随着蜡烛的光晕,在空气里漂浮游走,钻进人的鼻孔,勾引起人的食欲。
“多谢沈堂主美意!”
邵令周坐在高位上,对端来酒菜的人说道,并不急于动手动嘴。
端上酒菜的人将一切摆好后,对着邵令周躬身一拜,说道:
“帮主且慢用,堂主稍后就到。”
果然不多时,沈北昌又出现了,和宋家的宋爽一起出现。
大局已定,宋爽含笑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一点也不意外似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宋阀会临时离开,甚至在场时都一言不发,也没有人注意到早晨进场时有人偷偷在宋爽耳边稍稍说了些什么?自然没人知道那些话的内容。
不论最终谁作了竹花帮的帮主,有一点不会变——宋阀要和竹花帮建立友谊,宋爽做这件事毫无违和感,自然至极。
端起酒杯的时候,脸上笑容很是真切,绝对是世上仅有的善良宽厚人,最适合做朋友。
也不知道法难是不是还没有醒来,为什么徐子陵不在这里?唯独他一个人来了,宋玉致也不见了,有心人在心里猜测这一切,结果是木讷地摇头后专心享用酒菜,不再操那份心。
没有结果的事情,少有人会做,能做下去,并出结果的,都非凡人,所以凡人很懂得放弃,让自己别那么累。
……
一张八仙桌有四条腿,是因为它本来就有四条腿,竹花帮有四个堂,也是因为每个堂都有各自的作用,所以桌子不能缺腿,竹花帮不能没有四个堂,桌子可以换桌腿,堂可以换堂主。
一夜过后,或者说是一顿饭过后,竹花帮莫名多了三个长老,痴迷武学的三个长老,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得不痴迷武学,放弃曾经的权力,成为竹花帮有史以来仅有的三位长老。
邵令周很高兴,沈北昌很高兴,所有人都很高兴。
老天似乎也挺高兴,所以整个天空都特别晴朗,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徐公子”三个字,不仅仅一一个人,在竹花帮选出帮主后,又多了别的涵义。
一块很普通的令牌,被木头雕刻而成,上面书写着风雨两个字,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了武林江湖人的眼中。
早晨的时候,那些江湖人隐隐听到竹林中间空地上、石狮子前方响起乒乒乓乓的声响,跑来一看,一群工匠在架着高台,顿时来了精神,原本还有些迷糊朦胧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这是……”
一群人指着正在修建的高台,差点欢呼出来。
不过他们想岔了,而且差得有点远。
太阳没有从东山上升起,因为此处根本就看不到东山,此处只有林海,竹林之海。
有风吹过,林海一片连绵起伏,红彤彤的初阳从翻滚的绿涛里慢慢露头,然后整个钻了出来,照在人的脸上,亮在人心里。
“终于要开始了。”
众多江湖人,群情激动。
在这里等候了一天,从听到消息后开始计算已经等了数十天,竹花帮的其他事虽然重要,在他们看来,并不如何切身,他们关心的事从来不外乎即将到来的大会。
江湖是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波浪滔天,每个江湖人就是其中的鱼,想要冒头,就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奋力一跃,
眼下就是这样的机会,而且还是有生命保障的那种,除了生死仇敌,需要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其他人只用分高下即可,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习武之人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成果。
高台建得很简陋,所以建得很快,太阳还没来得及彻底展开它的形态,还没来得及尽情释放它的光和热,那些工匠就收了工。
高台并不高,只是比广场高出了一大截,显得格外突出,而且也不够大,怎么看也不像是比武的擂台。
台下的人来回瞅了瞅之后,确信那高台已经修建完毕,再没有变大的可能,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看着高台指了指,又比了比,摇了摇头。
“哥,你说这高台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么小。”
昨天刚被哥哥训过的江湖菜鸟又是老病复发,拉着哥哥的手臂问道,一脸疑惑。
出乎意料的是,那中年汉子并没有多说什么,眼睛一直盯着高台上刚垂下来的一张榜文,看得入神。
“怎么了,哥。”
小青年看到发呆的哥哥,忍不住用手在眼睛前招了招。
正在这时,哥哥突然激动地拉住了他的手:
“好事情,快看。”
小青年看着那写满文字的榜文,两眼一抹黑,他并不认识字,所以看不懂,过了半晌,眼神依旧平静。
中年人回头看弟弟,想起当年自己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