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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的话落在沈法兴二人耳中,二人眉头颤了颤。
顺着寇仲的话,沈法兴下意识将自己的过去回忆了一遍,只觉一个恍惚,瞬间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无数被自己杀死的人在眼前飘了过来,找自己索命,沈法兴眼神中露出些许惊恐的神色。
汗水慢慢从沈法兴的鼻梁上析出,整个人变得极度紧张起来,他实在不愿意每天伴着那样的噩梦入睡。
“我宁愿死”
沈法兴突然仰头对着长天大喊了一声。
众人目光连忙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沈法兴的神情。
天上是惨白,沈法兴的脸也是惨白,甚至更加白。
台下的百姓隔着老远就能看出沈法兴脸上的恐慌,沈法正虽然好了一点,脸色上的不自然依然是清晰可见。
台上台下,都是看过来的人,沈法兴被众多目光注视,好像完全没有发觉到一样,仰着头,面带凄然。
看到沈法兴的人,不由得面色一惊,神情凝重起来。
台上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看着沈法兴,暗暗猜测他举止失常的原因。
过了好久,沈法兴整个人才终于归于平静,脸色回转过来。
远处的城墙上,数十巨大的条文兀自张贴着,显眼而透着某种精神意志在上面,有种很有分量的感觉,因为有分量,所以不动,下方的人一直在动,但它们仿佛永远不动。
在墙脚下的百姓,使劲眨了眨眼睛,把全身的力气汇聚到眼睛上,然而还是无法跨越那数十丈的距离,目光尽数落在同样观看台上情况的百姓的后背,后脑勺上。
离得近的人,自然不会那么悲催,似乎是后面人的目光尽数投在了他们背上,在眼睛上形成了叠加,他们的眼睛特别光亮,看东西也特别清晰。
从始至终,沈法兴的脸上的纤毫变化都没有逃过去,那些台上的大人物都不一定有他们看得仔细清楚。
来自各方势力的代表,无不是那些势力的核心人物,这些人不约而同,借机向华夏一方发难,虽然并没有太多的言辞激烈,针锋相对,隐隐形成的一种趋势却是不容忽视。
他们说的是关于沈法兴的事,大部分注意力却是在华夏那两个主持集会的人身上,后来寇仲说话,他们的目光又是集中到了寇仲身上。
随着沈法兴突如其来的一声号叫,所有人的目光才集中了过去,其时只看到了事情的结果,并不清楚沈法兴为何会那样。
沈法兴旁边,沈法正上前搀了一下,沈法兴对着寇仲躬身,拜了下去,几乎五体投地。
“请杀了我吧!”
只见沈法兴在地上叩拜了起来。
离得近的几人惊异之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沈法正反应过来,想把沈法兴拉起来,最终手抓住沈法兴的胳膊,准备拉扯时,沈法兴感受到他的手后,疾如闪电地撇过一眼,将他瞪了回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惊讶之色遍布脸面。
“这……”
各方势力的代表看到这一幕,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看到这诡谲的一幕后,心里生出的感触,惊,诧,痴,呆,脸上显得很丰富。
“这是做什么?”
“还不赶快起来。”
寇仲对沈法兴的作为也感到很是惊诧,但比其他人要好上不少,片刻便定下了神,并且隐约明白了沈法兴要做什么。
“他这是要做什么?”
洛阳的王玄应首先问道,眼睛看得发直后,将发涩的眼珠转动,向其他人扫了扫。
其他各势力的代表摇了摇头,王玄应又看向了寇仲。
寇仲没有作声,王玄应感到一阵不舒服时,两个华夏内阁主持抚须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是想求死,不想再精神上受折磨。”
两个主持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对着众人解释道。
“怎么回事?”
王玄应似乎还是不太明白,眼睛紧盯那名主持,瞪大了眼问道。
“他现在死,可以得到解脱,如果按照判处的方法去忏悔,他后半生将过得生不如死。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那名先前开口说话的主持继续笑着解释了一遍。
这时,所有人似乎都懂了,下意识看向寇仲。
沈法兴并没有依照寇仲的话从地上起来,反而趴的更低了,祈求之意更重。
寇仲看着沈法兴的样子,摇了摇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转头看向了刘黑闼:
“你现在还要杀他吗?”
“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本来拿上兵器的刘黑闼连忙将兵器收好,脸上陡然一变,整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刘某怎么会要杀他?先前只是吓唬一下他,这人真是不禁吓。”
说着脸上一团和气地从在场的诸人看过去,没有人再说话,仿佛忘记了他们还在为华夏包庇沈法兴而出言无状。
只有一个人此时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沈法正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法兴,面色悲伤了起来:
“二弟,你这是何苦?”
“何必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
沈法正说着,越发感人肺腑,最终一起跪在地上涕泪涟涟起来。
看得周围的其他人,都很不是滋味,一个个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人物,此时忍不住移开目光,看往别处。
怎么办?
如此兄弟情义,是不是当网开一面?
台上的人开始这么想。
哭声传到台下,台下的老百姓看得那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