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边珍并没有注意到美郎多吉那抹瞬间的惊捒,继续挽住他的手臂,缓缓地往前走着,好一阵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数着迈出的每一步,聆听着脚步踏出来的清脆响声。
涛声温润,海风拂面。
远处,一对对情侣相拥着走在洁净的沙滩上。
更有点点矫健的身影,娴熟灵巧地驾驭着极速行进的快艇,在浩瀚深蓝的海面上冲突旋转,碧浪翻飞,卷起团团雪花,在浪遏飞舟中传来一阵阵兴奋的尖啸和欢叫。
“我觉得,这几天,你的心已经被三亚的空气洗得纤尘不染了,”美郎多吉停下了脚步,把次仁边珍相拥入怀,有左手轻轻地捏着她的左耳垂,俯下身来,凑近她的嘴唇,深情地一吻,“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如此富有诗意和文采的话,今天,我算是终于大开眼界了,对我亲爱的,真的是刮目相看了。”
“那是必须的!”次仁边珍撒娇地一摆头,撅起香唇,秋波流转,“你以为,我大学四年是虚度光阴呀?我还看了好些文学和历史的书籍呢。还有,我还是学校文学社的宣传部长呢!”
第二天一大早,次仁边珍一睁开眼,就推了推还处于半睡半醒中的美郎多吉:“走吧,今天我们去天涯海角。”
美郎多吉“嗯”的一声,转了一个身,又把她拥入怀中。
次仁边珍粉面飞红,娇喘吁吁,就如远处传来的涛声浅唱。“天涯海角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到了那边,我看看你会想到什么。”
用完早餐,两人租了一部车,往天涯海角方向出发。一小时后,车子在一个曲径通幽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司机对他们说:“到了,往里面一直走,就是天涯海角风景区。”
两人沿着缓坡下行到海边,远远地就看到大海中有两块心形一样的石头缠绵地相交在一起,上面分别刻着“日”“月”两字。在纯净绵软的沙滩上,数百块姿态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突兀地耸立着。
当刻有“天涯”、“海角”字眼的两块巨石映入次仁边珍的眼帘时,她惊呼一声,撒开双腿,像风一样向它们飞奔而去。
“天涯海角,我来了!天涯海角!我来了。”
次仁边珍把脸贴在天涯石那历经千百年风霜的肌肤上,张开双臂不停地抚摸着,苍凉和粗糙的触感让她心神一荡,她激动得声音微颤:“美郎,你快点过来!这就是爱情石。今天,我们到了天涯海角,就让这天涯石和海角石,共同来见证我们的爱情。”
“快点,像我一样,拥抱着它,”次仁边珍一把拉起美郎多吉的手,把它按在天涯石的石壁上,“你认真听一听,听听它胸膛里的声音。”
次仁边珍问:“听到什么了?”
美郎多吉说:“天涯石爷爷对我说:美郎啊,你一定要好好爱你的次仁,否则,我就把你变成一块石头。”
“哈哈哈哈哈,你太有才了!”次仁边珍欢快的笑声,在天涯海角久久回荡,并被天涯海角的风,传送地很远、很远。
接着,两人在天涯、海角两块巨石前拍了很多照片。
“别人都说,天涯海角是世界的尽头,你相信吗?”往回走的时候,次仁边珍买了一个带壳的椰子,一边用吸管吮吸着里面鲜美的汁液,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美郎多多吉以为是次仁边珍多愁善感,于是安慰道:“怎么会呢?天涯海角对面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那一边肯定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
“人生如梦,人生苦短啊!人生中的很多事情往往始料不及,留下终身遗憾。”次仁边珍吐气如兰,轻轻地叹息一声,“到了世界的尽头倒无所谓,我怕就怕到了生命的尽头。”
“你怎么了?亲爱的,”美郎多吉吃惊得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大惑不解:“我感觉到你突然间变得很悲观、很消极,和以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只不过是触景生情而已,”次仁边珍被这样一问,心猛地一沉,马上意识到自己过于多虑美郎多吉的变形,以至于无意间流露于言表了。于是急忙调整了情绪,以淡淡的口气说:“最近看了一本书,里面写到了生命的伟大和命运的无常,让我非常感慨。”
“别太多愁善感了,更不要逃避现实,消极悲观,”美郎多吉没有注意到次仁边珍脸上表情的瞬间变化,“一个人为了生存和实现自己的理想,卷入纷争和内斗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你没有手段和技巧,或者说,你没有一颗坚强和残忍的心,你就可能被敌人先下手为强,直到被敌人置于死地。”
“什么?残忍的心?”听到美郎多吉这样一说,次仁边珍惊呆了。她第一次听到如此凶狠毒辣、甚至还带有血腥味道的词语,不由得心中一紧,拧了拧秀眉,遽然动容。
在她听来,美郎多吉好像是为了某方面的利益,要和对手决斗,采取凶狠手段,分分秒秒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似的。
“我说的是,在关键时刻,我们千万不能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美郎多吉解释说,“必须当机立断,速战速决,也就是说下手要快,不要让对手先走半步,抢得了先机,让我们成为可悲的失败者。”
“哦。”次仁边珍似懂非懂地听着,随便应了一声。
一连十多天过去了,次仁边珍并没有发现美郎多吉有任何变形、长鳞的迹象,这让她既忐忑、又惊喜,并开始有点要怀疑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