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采从旁看着,觉得这一家人亲密是亲密,但如果只是眼前这样的亲密,不至于界主这么些年过去,还愣是念念不忘要找爹。还是说,他们眼下还没表现出来,殷流采想她可能得再看看。也许,她得过后再问产顺,界主所谓的重担到底是什么,他爹到底什么来路。
血脉牵引术叫界主离舍来施展,大约一刻钟能成,元道真君修为比界主离舍本来只高不低,却花了半个时辰才完成血脉牵引术。好在,牵引术在虚茫海中仍有效,元道真君与五湖真君在牵引术完成后,便在不停挪动位置中慢慢走出来。
确定元道真君和五湖真君能出来后,殷流采才悄问界主离舍:“界主,我现在能问到底是什么事了吗?”
道是情到深处自然心有灵犀,即使殷流采没明摆说清到底什么事,他也清楚殷流采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家父被困于此后,真仙界可有修士飞升上界?”
殷流采思量片刻,略带疑惑地答:“确实好像没有,即使太清太一和上玄三宗,这几千年里,渡劫修士也没听说过飞升的。但我师尊说他已摸到飞升关窍,就在这一二百年里呀,难道也不能成么?”
“姬晙能确定,也无非是因为天道冥冥,自有生灭。”
“虽然我还是想问句为什么,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答案了,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气。”殷流采可不将来有一天死于“知道得太多了”。
界主离舍微微挑眉,殷流采大概又要演内心戏了,十有九成是关于他爹娘与整个真仙界生死存亡的。依他对殷流采的了解,她在内心演的多半都是好结局,但过程极其跌宕起伏坎坷艰难:“十三,你可知道,若修士已届飞升,便能感知人心中所思所想。”
殷流采顿时出戏:“啥?”
别呀,还让不让人有点隐私有点爱好啦。
“界主也能感知到?”
“不能,不过我便是不能,也能猜得出来你大致在想些什么。”
殷流采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虽然她表情有时候很丰富,但内心戏也不能全凭表情就看出来呐,而且她分分钟可以演一部悲欢大戏,要光看表情绝对猜不出戏来好么:“你对我用读心术?”
“何需用,你我飞叶传书这些年,早已知你心中会想些什么。十三便是这样,见面说话与常人无异,但飞叶传书与脑海中所想别无二致。”简而言之就是——你的小套路,本尊已经全部看穿。
殷流采:……
有种藏在床底下的小刊物全被摆在太阳底下晒的感觉,略羞耻。
“界主,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当真?”
好吧,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缠得死死的才合理,轻易不会失去的。
“若元道真君一直不出,真仙界当真不会有任何一个飞升修士吗?”殷流采不死心的问道。
“不会。”
默默在心中感慨一句,殷流采隐约察觉到,元道真君的来路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元道元道,这道号就可见一斑,只是从前她从来没往这上面去想而已。
“呀,元道真君他们要出来了。”原本有一段距离的,现在已经极近了,一伸手,几乎都要能碰触到彼此。
但就是这样近的距离,元道真君和五湖真君也费去小半个时辰,待夫妻二人终于站定到独子面前,饶是做父母的不擅长做父母,做儿子的也不擅长做儿子,三人仍激动得抱作一团。殷流采这时才略松一口气,她真怕别后一家团聚却尴尬无比,说话生硬,彼此凝望都有些叫人窒息的气氛,现在这样才叫正确的团聚方式。
“阿稷想我们了吧。”五湖真君摸着独子的脸一边感慨独子的长大,一边打趣着,她是以为独子会沉默着不言不语。
不料,界主离舍听到这句后却点头道:“确很想。”
哪怕只一句声音起伏不大,叫人仿佛听不出多少情感的回答,五湖真君也不由得有些激动,她还以为,独子如他们一样会不擅长于表达,也不擅长于一家子相处,如今看来,至少比他们好些。五湖真君这时看向殷流采,见她笑眼中尽是替他们欢喜,便知道,独子的改变多半是因为她:“那时你小,我们本该再晚些的,只是接到消息你爹顾不上别的,连推演都不曾就出门了,不然何至于被困数千年。”
元道真君则还问了一句化嗔真君,元道真君与化嗔真君差不多身处同一时代,不过元道真君更年长一些,而化嗔真君早年曾身在魔界,所以反倒不知道化嗔真君是谁。但界主离舍一句“他是姬晙”,元道真君就把人对上号了,元道真君对姬氏皇族的太子还停留在“不爱江山爱修道,破出宫墙入深山”的印象中,至于破出宫墙后去了哪里,化嗔真君那时候还没甚名气,元道真君并不清楚。
“原来是那位太子呀,我曾见过几面,是个极俊美且令人心旷神怡的人物呢。原来玉京便是那位太子的弟子,怪不得这样风采过人,阿稷与那位太子倒是颇有些缘份。”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方才进来的那黑雾漩涡处,那漩涡是向虚茫海内旋的,想要出去并不容易。元道真君狠狠吸干一堆灵石后,才得以和界主离舍一道将漩涡的内旋短暂改作外旋,四人这才得以从虚茫海出去。
外间密林在他们乍出来时仍是平静的,但在他们朝密林进发时,密林忽然间如从沉睡中醒过来一般,整个密林从地面到树端都扭曲起来。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