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谷韵澜还是拎得清的。为了维系谷家不倒,如今能替她出这样大一笔银子解围的,就只有刘偲才能办到了。
虽然谷韵澜对着谷老爷是妥协了的,可这心里还是恼火,她只恨,自己为何出生在这样的人家?没少被拖累不说,还总叫人看不起。
正因为这样的出身,她才总在一众氏族姑娘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若非如此,她和那孤女挣上一挣,还指不定刘偲会喜欢谁呢!
谷韵澜虽然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可眼前这两个人,该说的还是要说的:“爹爹,你将家里的生意做大,女儿是不反对的,可你此举也着实考虑欠妥,爹爹一下子投下去那样大笔的银钱,赚不到钱也就罢了,末了,还倒欠人家万多两银子,咱家里又不是开金山银山的,贵哥儿还生着病呢!”
谷老爷一听,脸色就不好了,还真是肚子里有点子墨水就敢反天了,哪有女儿教训爹的道理?
如今谷老爷这面上挂不住,说话自然也就不好听了:“好啊,我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连三岁的贵哥儿都知道要孝敬父母!你读了这样多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澜姐儿,你说话要凭良心。家里供你吃用,供你读学,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爹爹赚来的钱?等染坊开起来,挣了大钱,还怕我还不上你那公子的银子?”
谷韵澜一听,心沉的更厉害了,你是什么爹?娶了那样几房姨娘成日在府上给我娘添堵,甚至连娘的表妹都抬到府里来了,外头养的外室还不知有几个,这样的爹爹究竟是哪里值得我敬重了?
谷韵澜冷着一张脸,忍了忍脾气,这才开口道:“爹爹既然有心还钱,还请立个字据,省得到时候我在公子面前没脸。”
谷老爷一听,气的面皮发青,元氏自己善妒成日找他吵闹不说,还给他养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人都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已经往外头拐了。
可他现在有求于人,偏又发作不得,这母女两个,没一个叫他省心的!
谷老爷无处发泄,只偏头冲着韩姨娘好一声大吼:“还愣着做什么?去取纸笔来!”
韩姨娘莫名其妙捱了一嗓子,又不敢做声,赶忙掀开坐垫,从内嵌的暗屉里拿了一副纸笔出来。
谷老爷蘸了墨水,唰唰唰就写了两行字,末了还咬破了自个儿的大拇指,用力在宣纸上按了按,这字据就算写成了。
谷韵澜拈着宣纸一角,等那墨迹干了,这才收到衣袖里,冲着谷老爷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劳爹爹了,等韵澜筹到银子,回头再同您说罢。”
谷老爷闻言,也不看她,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时间,整间马车里,就只有韩姨娘温柔的劝慰声。
谷韵澜也不愿意多待,正要下马车,那韩姨娘却又拉住了她,期期艾艾地道:“大姑娘……贵哥儿这几天心悸又犯了,看过的大夫都说要拿珍稀的补品养一段时间,身子骨就会好很多,姨娘厚着脸皮求求大姑娘,能不能把那人参……”
这敢情倒好,韩姨娘原来是惦记上刘偲曾经送来的那株儿臂大的数百年老山参呢,谷韵澜讽刺一笑道:“贵哥儿身子金贵,难道我的身子就不要紧了?那山参是救命用的,给了贵哥儿,哪天我若是有个不好,你韩姨娘又拿什么来给我续命?”
韩姨娘闻言,脸色青白交错地缩回了手,你活蹦乱跳的,没把你爹气死都不错了,哪里就需要这样名贵的物件儿?韩姨娘心里简直恨毒了谷韵澜,可面上还得维系一下:“姑娘说的极是,是姨娘想的浅了,只是贵哥儿身子不好,这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两个毕竟是血肉相连的姐弟,能不能……”
谷韵澜睨着韩姨娘,一副恩赐的模样道:“贵哥儿是我弟弟,我也不想他不好,改天我回去了,扯些根须给他也就是了,姨娘且放心吧,我不会不管贵哥儿的。”
韩姨娘简直要气得个仰倒,根须?根须是个什么东西?她若是只想要几根人参须,还用得着这样巴巴地求到谷韵澜面前?
韩姨娘拢在阔袖里的手,攥的死紧,谷老爷这时出来打圆场,他将韩姨娘搂在怀里道:“好了好了,韵澜素来是个大方的,给根须就根须吧,韵澜你先回去读学吧,别忘记了跟公子提银子的事儿,爹爹等你的好消息。”
谷老爷如今一门心思只想着谷韵澜给他筹银子,他可不想韩姨娘为了一根人参,而坏了他的大事,所以自然不会偏袒她。
谷韵澜瞥了韩姨娘那青白交错的脸,再又看了看自家爹爹那张憋的通红的老脸,哼,先前不是火冒三丈吗?怎地又来好言相劝?这变脸可比翻书还要快了,果然还是银子有用!谷韵澜嗤笑了一声,自下了马车往宿院的方向走。
这厢谷韵澜声泪俱下地将自己家中的事儿同刘偲说了,包括那先天心衰的贵哥儿,谷老爷投钱办蜡染工坊,如今家中处处要用钱,外面还欠了大笔的债款,而刘偲先前资助的那些个银两,也早就用光了,她又不好意思总伸手问他拿……
刘偲听罢,不发一言地往外走,谷韵澜哪里料到刘偲会是这个反应,她心中大急,赶忙道:“刘公子,先前答应你的事儿,韵澜只怕是不能做到了,辜负了刘公子,却也非韵澜所愿。”
谷韵澜见刘偲虽未转身,却也顿住了步子,这才委委屈屈地又道:“毕竟韵澜家中出了这样丢人的事儿,景彦那样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