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车行至镇国公府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毫不吝啬的将大把大把的清辉撒向人间。
秋风渐起,镇国公府门前的大红灯笼在冷冽的风中摇摇晃晃,似乎在相互低诉一段无穷无尽的故事。
马车戛然而止。
还没有进府怎么就停车了呢。
春青疑惑的将帘子掀开一角朝外看,就见镇国公府的大门紧闭。
正要吩咐白芍下车去看情况,见前面宋静若的丫鬟跳下马车,于是作罢。
那丫鬟上前去叩门,没有敲两下,一个小厮就探出脑袋来。
见是二小姐跟前的丫鬟,忙点头哈腰笑着将门打开。
宋静若的马车徐徐驶进镇国公府。
后面尾随镇国公府的随从。
可就在春青的马车行至门前时,大门蓦地被“哐当”一声关上。
关门声太响,惊得马匹立时扬蹄嘶叫。
要不是马夫技术好,估计马车也得翻了。
春青皱了皱眉。
这小厮也太无法无天了。
我们还没有进去呢,他就关门。
环顾四周,除了茹妃娘娘派来送床榻的四个內侍,就剩下车夫和她们主仆二人了。
春青只好吩咐白芍前去叩门。
白芍敲了良久,手都疼了,里面也没有一丝声音回应她。
搓搓又冷又疼的手,可怜兮兮的回头看春青。
前后脚的功夫,难道这守门的小厮就睡死过去了?
望着紧闭的大门,春青恍然明白,这是有人不想让她回府呢。
溜了一眼那四个在深秋寒夜冻的有些瑟瑟发抖的內侍,春青心里笑道,二婶啊,你这可是给自己挖坑呐!
“大奶奶的丫鬟白芍姑娘一直在敲门。”二房的小丫鬟禀报,想起二门处来福哀求的神色,小丫鬟觑着田氏的脸色道:“都敲了要半个时辰了。”
田嬷嬷说道:“也给了她教训了,就让来福开门吧,这大晚上的万一出个什么事……”
田氏打断了田嬷嬷的话,吩咐小丫鬟道:“就跟来福说,让他看好这个门,明一早好来我这里领银子脱了奴籍回家娶媳妇,要不然,等他的就是板子。”
笑话,出了事才好呢!
最好是遇上什么歹人,被卖到妓院去。
自从春青这个死丫头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她就没有一天舒心日子。
春青要真出了事,她还得响几串鞭炮庆祝庆祝呢。
田嬷嬷叹息一声。
她知道夫人气恨春青,可是要真出了事,到底丢的也是镇国公府的脸面。
静若还没有出阁,婚事上也会受到连累的。
更何况,老太君要是认真查起来,必然会查到二房的头上来。
夫人怎么能这样不顾前不顾后的行事。
正要阻止田氏,宋静若的丫鬟就哭着扑进来。
“夫人,快去看看二小姐。”
静若怎么了!
田氏和田嬷嬷顿时神色大变,冲了出去。
宋静若早已在回来的路上就幽幽转醒,此时正扶着一个丫鬟的手徐徐走进田氏的院子,脸色蜡黄。
田氏望着浑身油光泛亮的女儿,头上还顶着一层厚厚的辣椒和肉片,登时目瞪口呆。
怎么进个宫弄得这样狼狈。
宋静若一眼瞧见田氏,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田氏扑过去。
“娘亲,你要给女儿做主!”宋静若哭的撕心裂肺,浑身乱颤。
她这一颤,满头的肉片和辣椒就跟下雨似的唰唰落到田氏身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红油味。
田氏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要不是这是她的亲生女儿,早就一把推出去了。
这味道,太难闻了。
田嬷嬷赶紧扶宋静若进屋,吩咐丫鬟烧水给宋静若洗澡。
春青让白芍足足叩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门才罢休。
“你们是茹妃娘娘派来给镇国公府送床榻的,自然是要亲自把床榻放到明志堂才能回去。”春青幽幽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说道:“如今进不得门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辛苦各位,多等一会了。”
春青说罢,白芍将四个厚厚的红包分别递到四个內侍手中。
“这些银子,公公拿去买茶喝吧。”春青歉意的笑笑,转身带着白芍上了马车。
“去安王府。”吩咐车夫。
这个时候若是回侍郎府,非得把娘亲和爹爹惊得吓出点病来。
而且蒋沁那张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春青思来想去,只得投奔昭阳。
徒留四个瑟瑟发抖的內侍幽怨含恨的望着紧闭的大门,恨不得一把火将镇国公府烧了。
谁这么缺德,居然不让他们进门。
难道因为他们是太监,所以故意要践踏他们不成?
太监也是人好不好!
等回了宫,一定得在茹妃娘娘面前好好说说这件事。
等到宋徽办完事,策马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就看见四个面色死灰的內侍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阴测测的看着他。
他们身后,是那张硕大的软塌。
宋徽不禁一个激灵。
这大半夜的,要吓死人的好不好。
“各位怎么不进府?”宋徽下马问道。
几个公公相视一眼,其中比较靠前的一个说道:“杂家倒是想进去呢,只是贵府的大门连世子夫人都进不去,更何况杂家呢。贵府的门槛金贵着呢!”声音阴阳怪气。
宋徽登时心神一震。
什么?春青没有回府?
“公公方才说什么?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