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吹奏出的音律高亢流畅,悠扬清越,叶疏影听着这悦耳的乐声,剑也舞得灵动飘逸,神出鬼没。沈玉泓的内力顺着他左掌如淙淙流水沿着他手臂上经脉流淌,离合出入,忽留忽行,时走时守,使得这魅惑心神、杀机重重的魔音全无威力可言,只是一首优美的曲子罢了。
“叶大哥,留意了,这《金波》迷惑心神十分有效,因以羽音居多,最伤人体心肾二脏,使肾之邪盛而心之正虚,使受此魔音迷惑之人,心神大乱,处于半梦的状态,便出现幻觉,以为自己身在水中,若不会水,只怕要强行闭住呼吸,最终在幻觉中“呛”死或“淹”死……”
沈玉泓的内力顺着叶疏影的手臂,沿其手阳明大肠经,流入足阳明胃经,又由小腿外侧之丰隆穴流入足太阴脾经,在三阴交穴附近散开,灌于足三阴经各穴……
郭青霞眼看着叶疏影丝毫不受神曲影响,又是心灰又是气恼,曲调一转,便吹奏起另一首曲子来。
原来乐仙派除了有“三大神曲”,另外还有诸多短小的曲子,虽比不上“三大神曲”的威力,但随机应变,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发挥作用。其中的“益五音”和“损五音”又是诸多小曲中的代表。
郭青霞心想三大神曲天下闻名,花溪谷可以学会甚至破解,但其他的小曲大多只有乐仙派弟子知道,花溪谷未必放在眼里,也未必能够抵挡,因而舍大取小,想要扭转局面。
“叶大哥,她现在所奏已非《金波》,她想损你肺金,你当先固护脾土,以培土生金。我早就听说过乐仙派除了‘三大魔音’,还有‘益五音’和‘损五音’,这也是他们常用来给人治病调神所用,没想到竟然也用上了。”
叶疏影疑惑道:“我虽听说过五音亦可调神治病,却不知它的道理是什么。泓儿你可知道吗?”
沈玉泓说道:“其实在古医经《黄帝内经》中就有‘五音疗疾’的理论,《左传》中亦有所记载,音律如药物一样有自己的性味,可怡神静性,调节五脏,颐养身心。人之所以生病,总而言之就是气血不和,阴阳失调,分而言之,便是脏腑虚实,五行乘克,治病也不过是调节阴阳气血,调和五脏气机。比如肝木主疏泄,喜调达,若是疏泄不及,最易郁而化火,出现抑郁、烦躁、易怒等不适,此时若用爽朗豁达的音乐便能梳理肝气,使情绪顺畅。有一古琴名曲《胡茄十八拍》,曲中以属金的商音偏重,以克制过剩的木气,又配以属水的羽音,以滋养木气,使肝木恢复正常……”
“她现在所奏曲子要乱你肺金之气,我若以一曲驳她,当以《阳春白雪》。此曲曲调高昂,以属土之宫音和属火的徵音为主,一个助长肺气,一个平衡肺气,在佐以属金的商音,可梳理肺金之气机,使你不受她魔音的影响。我现在不能以音乐驳她,也可以自行运气调息,你留意我掌下真气……”
叶疏影听着暗暗点头,默记于心。郭青霞只越奏越恼,越吹越恨,没想到沈玉泓对她所吹奏的曲子解析得如此透彻。乔巧却惊于沈玉泓的博学多才和聪明伶俐,对她暗暗佩服,同时又有些羡慕他们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竟似无懈可击。
在不远处还与书生鹿岩纠缠不清的三长老邹玉竹瞥见这边已经大动干戈,听着郭青霞的曲子已有了些火候,但叶疏影和沈玉泓却不为所动,终于相信花溪谷的人果然已经掌握了神曲的玄妙所在。她看着叶疏影护着沈玉泓游刃有余地在刀光剑影里穿梭,自己带来的一众弟子形同虚设,不由得又是大动肝火,想先将鹿岩放在一旁,先拿下叶、沈二人再说,要不然乐仙派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到家了?
邹玉竹将掌力一收,转身便要去助弟子们一臂之力,谁知书生却忽然亮出软剑,霎时间一片剑光乱舞,便将邹玉竹的进路、退路一一封死,口中吟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邹玉竹莫说吹奏魔音,就连取出乐器的空隙都没有。一旦失去先机,落于被动,又无化元诀神功护体,乐仙派的高人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两边正斗得不可开交,一匹快马突然朝这边奔来,马背上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衫男子。青衫男子望着眼前情形,也不管局势如何,还来不及下马,便远远叫道:“三师伯,大事不好了,天虹派、金沙帮和江南林家的人结成联盟,正在前往连云堡的路上,他们恐怕来着不善。掌门人让弟子来禀报您和大师伯。”
邹玉竹听见心中一惊。鹿岩听见,忽然收剑跃开,说道:“邹长老,咱们罢手吧,既然贵派有危急之事,书生也不趁人之危,咱们改日再切磋。”
邹玉竹这才得以脱身,哼了一声,转身朝众乐仙派弟子跃了过去,问那骑马前来禀报的弟子,道:“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那男子下了马,说道:“弟子出来之时,他们距离雪山陡已不到二十里,这时只怕已快到雪山之下了。掌门人让弟子来请大师伯和三师伯立即回连云堡。”
乐仙派众弟子听了连忙停手,一齐看向邹玉竹,等她定夺。
叶疏影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