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江之鲤格外冷漠,不知看了江之鲤一眼,为难的叹了一口气:“唉……”
时也眼中一片枯槁,他颤巍巍站起身,又朝陆浅葱猛地跪下,磕头道:“夫人!”
他哽咽不能语,堂堂七尺男儿,为了求药而不惜屈膝下跪,姿态卑微如尘,可见是真的对姜素衣爱之入骨。
陆浅葱望了江之鲤一眼,小声道:“可否先救人?”
“不行。”江之鲤斩钉截铁,眸中杀意乍现,疾风卷积着他的衣袖猎猎,宛如修罗临世。
“江郎!”见江之鲤的脸色十分不对劲,身上的杀意愈来愈无法控制,再联想到之前江之鲤所说‘练功急于求成而心性大变’之事,陆浅葱的心中漫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忙扑过去抱住江之鲤,伸手覆在他冰冷的侧颜上,颤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似是感觉到了她熟悉的体温,江之鲤冰冷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满身狂躁的杀气也慢慢收拢,疾风骤停,残菊坠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手,拥住了陆浅葱因害怕担忧而颤抖的身躯。
一旁的不知先生神色复杂,沉声提醒道:“江郎,你不可再饮酒了。”
陆浅葱忙点头,眼眶发红的抚着江之鲤的脸颊,心有余悸道:“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江之鲤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拧着眉,不知为何最近夜里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尤其是喝了酒之后,满身的狂躁之气叫嚣着要发泄……
奇怪,他明明已经不再修炼邪功,怎么情况反而越来越糟了?
江之鲤吁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陆浅葱的发丝,眼中恢复了清明,他转身看了不知一眼,放缓语气道:“时也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点点头,知道江之鲤已放下了杀念,便朝时也叹道:“别跪着了,起来罢。先寻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安置,我给她看看,能不能救回来,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时也脸上呈现出狂喜之态,抹了把拉满血丝的眼睛,忙不迭道了谢,又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姜素衣,与不知一同朝乌山镇客栈飞奔而去。
好好的中秋团圆之夜被搅和得七零八碎,陆浅葱心神不宁的站在炉火旁,给江之鲤熬醒酒汤。
不知何时,江之鲤悄悄进了门,从身后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用清冷而不失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道:“别怕。”
陆浅葱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蒲扇,回身抱住他,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处,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我不怕。”
“往日没有这么重的杀念的,约莫是今天酒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江之鲤轻声安抚她:“以后不会了。”
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陆浅葱一直这么相信着。孰料,这一次失控并非是个意外,而是个开始……
日子又平平淡淡的过了月余,转眼到了深秋,雨打梧桐的时节,这一夜的陆浅葱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了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江之鲤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走着,她在后面拼尽一切的追他,喊他,他却恍若不闻……
陆浅葱迷迷糊糊的醒了,下意识将手往身边一摸,却没有摸到那人强健的身躯,身边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绣枕早已凉透,没有丝毫温度。
陆浅葱瞬间惊坐而起,茫然的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夜色沉沉,雨声潇潇,深更半夜,又是如此凄寒的天气,江之鲤能去哪儿?
“江郎?”她唤了声,寂静的房中却没有回应。
心中的不安更甚,她忙起床披衣,摸黑擦亮了桌上的油灯。卧房的门是打开的,陆浅葱提着油灯站在二楼的扶手处,朝黑黝黝的楼梯口又唤了声江之鲤的名字,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倒是惊醒了睡在对面客房的旧林和故渊。
两个孩子松垮垮的披着衣服,揉着眼睛迷糊问道:“师娘,怎么了?”
陆浅葱抓紧了衣领,干涩的声线焦虑异常:“你们师父不见了。”
闻言,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俱是有些茫然。
正此时,酒肆的后院里传来了狗儿的狂吠声。陆浅葱心下一凛,忙提灯朝后院飞奔而去,旧林和故渊亦是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