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顾宁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才开始是打算把沈约放在自己名下,再没有两人的名字同在一张户口本上,互相能够继承对方的财产更加稳定又值得放心的关系了。可后来仔细想一想,实在是不妥。
而挑选一个适合沈约的户口本,也实在是个难题,他并不想把沈约随意安在哪一家的头上。
话说起来还是要牵扯到顾家现在乱成一团的情况。顾律和秦姝去世后,顾宁远一人单成一户,明明白白的只写着一个名字,这张户口本上也是继承权的证明,顾律留下来的,至少明面上,都是顾宁远的。
顾随一时没想通,目光一转,落到顾宁远的身上。只见顾宁远端着粉绘彩瓷的茶杯,饮了一口茶,动作举止是一贯教养良好的矜贵。此时已经是六月,骄阳似火,他因为正生着病,还穿着长袖,翻卷起来的袖口露出一节手腕,骨节突出而分明,血管微微鼓起,是黯淡的青色。
真是清减了,但也是真看不出他的岁数。
顾宁远放下茶盏,眉眼舒展,不紧不慢地说:“这事,真是有原因的。”
顾随被请着坐在一旁,打算促膝长谈的模样。
“你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景?”顾宁远先不提沈约,眼神幽暗,转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顾升全?顾鸿?齐思楼里的那些人,一个两个,怎么做的?”
顾随没料到顾宁远就在他面前这么轻描淡写的交了底,名字都直接说出来了。他是和顾宁远亲近了不少,可也不想掺和到顾家一摊子利益纷争中,他没那个本事精力。
顾宁远先开口,打断顾随打算开口的话,“不必紧张。”
顾随干巴巴地笑了笑,喉结上下移动,把话给咽回去了,“宁远你真是说笑了。”
顾宁远慢悠悠地替他倒了一盏茶,也并不笑,脸色却显得柔和,“这外头的环境可真是糟透了,你说,我能把沈约放在自己名下吗?”
话说的这么明白,顾随终于反应过来了,顾家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顾宁远身上,要是那张户口本上忽然多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怕是要千方百计打探算计,沈约也过不上安稳日子。
顾随还在深思,可这孩子养在顾宁远这里,户口在自己这,说什么也牵扯不清。
顾宁远是很难得对沈约以外的人笑的,此时却泛着微微笑意,又添了一个筹码。他从不擅长以情动人,反倒是威逼利诱的手段用的熟练的很。
“我知道你的那一家公司,正在争取一个新专利是不是?那个人我恰好认识,倒能介绍一下,你说怎么样?”
这个举动对于顾随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是今年公司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正做到一半卡了壳,好不容易找到技术,对方却死守着不卖,两相争执,拖得顾随脑子都疼。
“好。”顾随咬了咬牙,顾无双和沈约以后只会越来越熟,自己和顾宁远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早晚是要上一条船的,倒不如是现在。
顾宁远笑意终于达到眼底,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还没等顾随的手握上去,远远的来了两个孩子,是沈约和顾无双。
沈约走在前头,顾无双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沈约的影子后头,还在喊:“小叔,等一等我!”
沈约的脚伤好的倒是很快,才不过几天,消肿之后,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只见沈约走到顾宁远的躺椅前,还没来得及顾得上顾随,先把手表翻出来,指着上面的时间,一脸严肃地说:“时间到了,医生说你生病了,要少在外面吹风。”
顾宁远面色不变,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把手转了个方向,捏上沈约软软的,小小的手,从靠椅上起来,对背后的顾随随意摆了摆手,“我放风结束的时间到了,下次再见。”
沈约才看到顾随,先问了声好,才抿着唇露出一丝礼貌的笑意,“我……”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还从没有在外人面前亲密的喊一声“哥”。似乎有些害羞,但又勇敢又仿佛想要炫耀,昭告世界一样,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我哥现在身体不好,等以后身体好了,再和您谈事情。”
顾随愣了愣,沈约已经领着顾宁远走远了。
顾宁远落后沈约一步,沈约认认真真地挑选着,前路没有任何障碍,顾宁远像是踩着他小小的影子。这样大小颠倒过来的领路,倒是颇为罕见。
顾无双瘪了瘪嘴,抱怨道:“小叔都不理我,也不陪我玩了。”
顾随看了这傻孩子一眼,心里想,以后这小叔,就真成了“亲生”的小叔了。
这话却不能说出口。
“一天到晚只会玩,看看你的小叔,作业写完了吗?”
顾无双委委屈屈地摇了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顾随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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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把顾宁远当做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了。
沈约带着顾宁远走进楼上的卧室,一进门就被冷气一惊,不知道是不是打扫的佣人嫌热顺手开的,又忘了关。他立刻把顾宁远推出去,自己“咚咚咚”跑到屋内,迅速关了空调,打开窗户,把冷气散出去。
过了好一会,沈约才又把顾宁远拉进来,床上的被单已经展开了,只差把顾宁远塞进去了。
顾宁远作为一个拥有至高错觉,认为自己已经痊愈,实际咳嗽不断,低烧不停的病号,待在床上也不□□分,薄被只盖到腰腹。
沈约嘟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