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房门外人头攒动,家主奴仆不管身份,都贴着房门听着里面的哭声,每当哭声停下,就松一口气;哭声响起,心揪紧一分。
“咣啷”
第十七次了,声音比上一次小些,屋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摔,这次肯定捡了上次剩下的大块。
“乖女儿,出来吃口饭好不好,赵正成了大秦长公子,你将来就是太子妃,大秦未来的王后,该高兴才是。”
“咣啷~”
“咣啷…”
“咣啷”
生意一次比一次小,最后传来闷响,像是什么木制家具被摔倒地上。
蒙武苦着脸道:“父亲,这句话半个时辰前您就说了,小妹听了一连摔碎五件瓷器,都是上好的白瓷,质地清脆而……哎呦,您不能拿我撒气啊。”
蒙武那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介绍起白瓷来犹如赵忠祥解说动物世界,可惜在这个场合,还没开始就被蒙骜揪着耳朵骂。
“你个憨货,当初一个劲地把你妹子嫁给赵正,也不打听打听人家早有婚配,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
现在好了,正室夫人归来,我女儿的婚约也不能更改,你要你妹子去给赵正那小子当侧室夫人不成?”
“呃”,蒙武挠着头讪笑道:“其实吧,大丈夫何患无妻,似赵正这等英雄,芊芊给他做个侧室也不委屈,再说正室不是大周公主嘛,不丢人。”
蒙骜胡子都气炸了,抬手就是一脚,骂道:“你小子傻了,老夫随先王跟大周打了一辈子仗,到了让老夫女儿屈居在那个狗屁天子的闺女下面,是想气死老夫不成。”
蒙武语塞,跟蒙骜讲话,他还没有占过上风。
王芙忍不住了,出言劝道:“父亲莫气,据儿媳所知,红鸾公主与固山君乃是野合,算不得数。
反倒芊芊与固山君的婚约堂堂正正,既有王上亲口赐婚,又有吕相等大臣做证婚,乃是固山君未来的正室夫人。”
野合,乃是指不符合周礼规范的婚姻,天子嫁女,三年而成,婴齐与赵正的婚礼显然不符合周礼。
蒙骜眼前一亮,再度觉得自己当初跟王绾家族联姻是多么正确,否则哪里有如此一阵见血的儿媳。
“哈哈哈,芙儿说得好,老夫记下了,明日就进宫面见大王”,夸奖完王芙,又狠狠瞪了蒙武一眼,“憨货,多跟你婆姨学着点,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怎么统领黑水旗军。”
“你不也没看出来吗?”蒙武低着头小声嘟囔着,王芙说得合理合情,他却有些担忧,赵正早就知道婴齐身份,却三番四次针对大周,他是遵守周礼的人吗?
“乖女儿,听到你嫂子说得没,为父这就进宫面见大王,把道理一五一十说出来,正室夫人还是你。”
房里的哭声渐止,蒙骜脸上也露出笑容,“都别愣着,该做饭的去做饭,该收拾的去收拾,伺候好大小姐,老夫有重赏。”
“诺”,众下人一哄而散。
蒙恬却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犹豫。
半晌,他说道:“祖父万万不可面君,也不能说出母亲刚才的话。”
蒙骜止住笑容,惊讶道:“为何?”其实他并不在乎蒙恬说什么,只是想看看自己孙儿的见识。
“母亲所言确有道理,即便大王也不能否定,只是……只是师父他却万万不能答应。
在固山时,师父书房有一副画像,惟妙惟肖,正是红鸾公主,孙儿不止一次见师父独自对画垂泪。
其实名分之争完全没必要,师父平生最恨周礼,即便小姑嫁过去为侧室,相信也不会受到亏待。
反而,若小姑一意争名分,即便嫁过去,也会被冷落,没有人喜欢一个爱名分大于爱自己的人。”
寂静,漫长的寂静,蒙恬也惊呆了,自问刚才好像分析的不错,言辞用语也无不妥。
“那为何祖父和父亲母亲,都呆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蒙恬正在疑惑,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蒙芊红肿着眼睛抽泣着说道:“小恬说得对,父亲不必为女儿奔波了,反正婚约已经定了,娶不娶就看他了。”说完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蒙武被妻子推着,嘿嘿笑道:“妹子不必担心,明日大哥去迎接赵正,到时候帮你问问不就是了。”
一记飞脚踹来,蒙武屁股再度吃疼。
“问问,问问,你个憨货难道就问问吗。告诉赵正那厮,老夫不管他是什么固山君还是长公子,他就是老夫的女婿,老夫的女儿还就要嫁给他了,不娶,就拿刀架着逼他娶。”
蒙武愕然,父亲久不在沙场,没想到依旧如此彪悍,纵横天下的固山君,都敢拿刀架着逼婚。
其实这真的可能,蒙骜乃是秦国老将,是跟随杀神白起杀出来的名将,无论心性谋略都深受兵家影响,简单粗暴,合心意就好。
“好……好吧,我一定逼着赵正来娶芊芊,而且要隆重,黄金十箱,美玉十箱,总之固山的好东西都送来十箱。”
听着大哥的俏皮话,蒙芊破涕一笑,哽咽着说道:“哪里能拿刀架着他,亲卫队须臾不离,大哥近他身都是难事。”
蒙武挠着头只管笑,且不说他没这个本事,即便是有也不能如此,固山是蒙家在外第一大盟友,几乎是休戚与共。
不过现在蒙芊不再闷在房里,他这番话也没算白说。
“准备饭菜吧,把车马也准备好,待会我要亲自去见见那位红鸾公主,看看她是否如小恬说得那般,能让他对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