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请来的都是好工匠,工钱也自然比一般的工匠要高,按理来说能得那么高的工钱,家里头条件应该不算太低,最起码也能跟那个拿着野菜团子吃的差不多才是,可安荞注意到的是,这个人拿出来的是纯野菜团子。
甚至还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躲到一边吃。
只是没躲过,被一工友发现了,那工友正递给他一个馒头,只是这个人没好意思接,硬是被塞了一个馒头,然后夺了一个野菜团子,算是交换。
其实安荞不是想要关心人,而是在想,现在正是挖坑的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光吃野菜团子的话,在烈日暴晒之下干重活,能挺得住么?
就跟一匹好马似的,给吃干的能日行千里,要是给吃几顿湿草,那绝对会拉稀拉得很痛快,连站都站不稳,就别提什么日行千里了。
瞧这人吃饭,竟然只是把猪杂汤喝了,小心把猪杂留在碗里头,又把油梭子挑出来放到进去,甚至连馒头也掰下来半块。就吃一个菜团子半个馒头跟一些豆角一碗汤,做这么重个体力活,能做得了么?
安荞眼角抽搐,表示强烈怀疑,可别干到一半饿晕了。
不过也猜得出来,这人家里头困难,估计困难到揭不了锅的程度了。
刚想去找老王八问问这事,家里头就来了人,是二爷爷安禄家的,看着很是急着的样子,远远地见着就喊了起来。
“胖丫等等,快等等!”
安荞歪脑子想了想,一下子就从记忆里翻出来,这是安禄唯一的儿子,叫安晋斌,跟安铁栓同岁,只小了两天,应该叫他堂叔。
安禄急得满头大汗,顾不得避嫌,一把抓住了安荞的胳膊,急声说道:“胖丫你是不是懂医?快救救你堂婶,你堂婶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喊肚子疼呢!上镇上去找大夫了,刘老大夫到城里去了,再去城里头找大夫就来不及了。”
摔了一跤还能摔肚子疼了?安荞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堂婶余氏好像怀了身子,至于是怀了几个月,还真的不太清楚了。
正愣神着,又被安晋斌给拽了一下,安荞一下就回了神,摸了摸腰间的针,完了一声不吭地顺着安晋斌拉着去了二爷爷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稳婆在那里叫喊:“不行啊,这得找大夫啊,才刚七个月的孩子就算是能生也活不了,赶紧找大夫,要不然事可就大了。”
安晋斌一脸苍白地说道:“稳婆说那一跤摔得胎位不正了,就算是现在把孩子生下来,也会很危险!胖丫你可以的对不?听说你娘那脸都是你治好的,你还把王大嫂给治好了,是不是?”
“我先看过再说。”
安荞是人不是神,倘若宫口未全开,她还能挽救一下,可倘若宫口全开,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安晋斌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就想着安荞能比得上赤脚大夫就行了。
安禄沉着脸坐在客厅那里,看到请来的是安荞,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保持了沉默,并没有阻止点什么。
倒是老吕氏急了,拦住安荞进屋,冲安晋斌叫道:“大斌啊,你怎么把胖丫给请回来了?胖丫才十三岁,她能懂点什么啊?赶紧去请大夫啊。”
安晋斌赶紧拉住老吕氏,面色难看地说道:“刘老大夫没在镇上,胖丫是刘老大夫收的徒弟,应该没问题的。”
被人鄙视了,被人看轻了,安荞好脾气地摸摸鼻子。
突然就好怀念以前那窈窕的身材,有那等好身材只要轻轻一闪,就能直接进到屋里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废话。
可到底是重量级人物,到了哪里都不容忽视,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让我先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行我就不治了,行的话我就动手。”安荞一脸老实地说着老实的话,那真诚的样子让人无法忽视,况且安荞不耍坏的时候,看着真的是挺憨厚的。
安禄家人口不多,老吕氏这辈子就只生了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到了安晋斌这一代,成亲六年余氏才生了安子轩,到现在安子轩已经十四岁,余氏也快四十岁,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一个,正高兴家里头添丁,没想这会出了事,闹不好就得一尸两命,可愁死个人。
偏生余氏现在不能动,要不然都送县城去了。
而听安荞这么一说,老吕氏僵了僵,拍着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却也不拦着安荞了,那意思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安荞见着本想劝两句的,可想了想,再怎么劝也不如把人给治了,要是余氏没有什么事情,老吕氏肯定就‘痊愈’了,便伸手推房间门,打算就这么进去,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胖丫啊,算二爷爷求你了,一定要尽力。”
安荞顿了顿,回头看了安禄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其实去找安荞这主意还是安禄出的,之前杨氏一再而再而三地受伤,莫名昏睡,安禄都记在心里头,一直就很是疑惑,直到传出安荞会医术,用几根银针就能把人给扎好,心中才豁然有些开朗。
只是人都有种习惯性,谁家得了什么大病急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镇上的刘老大夫,小病要么自己弄个偏方,要么找赤脚大夫,谁也不会往一个名不经传的十三岁丫头身上想。
若非刘老大夫不在镇上,安禄也是想不起来的。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安荞身上,谁都希望刘老大夫教出来的安荞,能够把余氏给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