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糟糕的世界,那么,还能再糟糕到哪里去呢?
空气之中游离着的负面情绪像是尘埃,充斥着各个看不见的角落之中,像是背景板上永远擦不掉的雪花点,那样显眼。
周为民的演讲很成功,再次收获了一个满满的钱箱,他抱着钱箱从会场走出来,看到等候在那里的面包车,还有车上的儿子,给了对方一个白眼:“要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就不知道上来帮老子一把!”
“这不是才通路没多久嘛!”
周海嬉笑着说,自家老子,骂人那都不是骂,而是带着满满的爱意。
车子发动,一路往家的方向驶去,因为周为民早些年的不着调,家中的积蓄不多,办完父母的丧事之后,若不是还有个儿子,周为民看着一穷二白的屋子,都有点儿活不下去的感觉。
经历了那样的坎坷,再看现在,倒是满满的成就感了。
别说这来钱的渠道算不算是骗,用周为民的话说,他这也是贩卖希望,总比让人绝望之后选择自杀要来得好。
“我听说最近又出了什么食人魔,尽在天黑跑出来,你以后晚上就不要出去乱跑了……”
周为民闲不住的操心,真的是有了儿子,男人才能长大,当爹又当妈的周为民对儿子真的爱得眼珠子似的,全忘了早年儿子刚出生没多久,他心里还嘀咕,就为了这小猫崽子似的秃毛猴子?!
一日日付出积累的感情成本,早就到了抛弃就是要命的地步,所以只要有什么危险,或者他觉得危险的征兆,都是头一个提醒自家儿子,反而自己不是很放在心上。
这就像是疫病来临的时候,只知道叮嘱儿子戴口罩,再到自己,戴不戴不都一样嘛。
一种疫情,两种轻重,也是双标到不可理喻了。
“瞧您这话说得,我倒是不想晚上出去,问题是这白天才多大会儿,还没等出门天就黑了,再说咱们那一片儿,我不说您还不知道啊,早多少会儿路灯就快坏没了,走哪儿不都是一麻黑。”
周海边开车边说,他开车开得慢,这会儿周为民没有赶场的需要,也不急着替换他,由着他慢慢开车熟悉路径。
说到住的地方,周为民又沉默了,早年间父母说过要给他在城里买房子,不说大小,好歹成个家看起来好看,可他在组织里把家中积蓄都耗光了,再后来,能成亲就不错了,这还亏得有更不如自家的人家,再加上父母舍得花钱,真的是把养老钱都赔进去了。
好在买卖不算亏,得了个儿子,不赔本了,但,在城里买房子是彻底没可能了,儿子一出生,得,养儿子又是一笔花销,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一阵儿子是真难啊!
周为民一把拉下头上的假发,地中海一样的秃头露出来,半点儿也不好看,再摘了那眼镜,更是不像什么教授了,明明衣裳还没有换,依旧是那看起来还不错的休闲衫,可教授穿上有品质的衣服,现在在周为民身上,就好像是老农穿着汗衫子,怎么看也乡土。
一张纯然的很容易让人相信的面容,教授的时候是亲和力,老农的时候,就只剩下憨厚了。
走出城市,道路就有些不那么好了,等到进村的时候,更是磕绊,早些年,随着城市的发展壮大,他们这个村儿严格来说也有点儿城中村的意思了,紧邻着城市边边,就等着城市一扩,直接把他们囊括在内,再得个拆迁款啥的,也能改换一下阶层。
哪里想到,突然就莫名其妙地不怎么出太阳了,一下子末世了,真是打的人猝不及防。
短时间内暴富换房子的指望是没了,要不是周为民之前的工作就是卖保健品,恐怕也不会顺当转行成为现在的救世组织。
他这里还有模有样地弄了个“分会”,计划表也有一个听起来还比较靠谱的方舟计划,大意是陆地不安稳,咱往海上走。
他们这座城市离大海还是比较近的,虽然不是什么港口城市,但想要弄条船也不是很难,认真打造一下,成为什么“海上堡垒”似乎还有点儿可能,如果真的有周为民所说的那些技术的话。
可惜,他就是哄人的。
“那就不出去,咱家好歹有个院子,你在院子里活动,我给你把大灯打上,安全!”
周为民一拍膝盖,决定得很快。
周海满脸的不甘愿:“我都多大了,你还把我拘家里,不说活动不活动得开,多憋屈啊,再说了,那什么杀人案之类的,你又不是没看过,在家有用吗?人家大别墅都挡不住这种事儿,咱们家那小院墙有什么用,最关键是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在害人,有用吗?”
隐隐的恐慌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某些不安已经在发酵之中了,连周为民这种没什么见识的都确信有问题,更不要说那些更有学问的了。
何况,还有许多不知道真假的打着“救世组织”的旗号在四处演讲骗经费的在宣传。
也就是国家这会儿忙,官方不太顾得上打击他们这些“制假贩假”的,否则,一个个早就凉快儿了。
这方面,周为民也有经验。
卖保健品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起码要拿点儿真东西给人看,就像那些保健品的生产证书啥的,连同那保健品,其实都是真的,就是真的只保健,不治病,偏偏他们宣传得像是能治病一样。
所以他这个救世组织还真的报上去得了证件了,当然不是这个名,国家都没说末世,你这边儿就救世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