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剩下的就楚梦云和杏儿两个,杏儿胆子小,担惊受怕一整夜,早上就没起得来,再让她自己去报案,更是不敢,让她留在家里,也不敢。
「小姐,我不敢跟这个……在一起。」
地上的尸体过了夜,愈发显得面色青白,尸斑也出来了,愈发可怖,看着就阴气森森,哪怕阳光普照,杏儿也不敢直视,更不要说跟这尸体处在同一片地方了。
她都是绕着走的,绕个大圈儿才行。
「行,咱们就一起去报官。」
楚梦云带上了钱财,还戴上了一个帷帽,本朝女子并不是不可在外行走,只不过楚梦云自身容貌极佳,如今又没了家世庇佑,孤身女子更无兄弟帮扶,连多几个下人都没有,走在街上跟小儿抱金砖也没什么区别了。
再不小心点儿,那可真就是受害者有罪论了。
杏儿听到楚梦云发话,开开心心跳到她身边儿,跟着出门,走动间门倒是规矩很多。
钱财开路,报官没多少周折,县令是见不到的,但能见到捕快,楚梦云塞了钱,央他们快点儿把人抬走。
「实在是怪吓人的,一早上就看到了这个,几乎昏厥,可怜我们才搬到那房子几日,竟是……」
楚梦云假装呜咽起来,声音又柔又哀,她还在孝期,一声素服白衣,便是不见脸,那弱柳扶风的身段儿也显得楚楚可怜。
当捕快的多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哪里受得住柔弱少女这般哭诉,心肠早就随着那声音软了柔了,连回话的声音都添了几分柔和:「莫怕,我们这就把人抬走,这些江湖人士,大晚上不睡觉,就扒人墙头了,亏得没出什么事儿,小娘子若是有钱,还是住到人多的地方好些,这些人,也不敢在墙上随意攀援……」
这话说得有道理,可钱财不足啊!
楚梦云闻听此事,假哭出声,哀婉道出如今搬到这里的缘故来。
那偷盗钱财的管家是个利落的,直接把房契地契这些他出手容易惹争议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当铺死当,转头去楚家收屋子收地的就成了当铺的人,这些人可不管这些房契地契并不是楚家人所出,也不管这些房契地契在官府那里并未改动主人,竟是不通过楚梦云直接就给改了。
还说这是照顾原主一个孤女,又逢孝期,不好与官府打交道的缘故,并且还极为宽容地提前提醒,让原主有时间门收拾了一些东西,仓促搬来这里,不然的话,恐怕就是直接被人赶到街上,更加难看。
这种当铺,背后都是有靠山的,不是有权就是有势,搞不好还是县令家的某个亲戚开的,自然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但放到楚梦云这里,就不得不咽下这个哑巴亏,连带着追索那位偷盗的管家都没了意义。
对方也不傻,换到钱财之后,还不拿着钱财远走他乡?便是真的找到了,对方说不定也把钱财转手或者直接花销了,讨不回来几分,也就没必要花那个力气了。
当然,关键还是出不起赏格,没有足够的钱财,哪个会给你追凶?
便是江湖上的赏金猎人,也尚且要看赏钱才会追踪,其他的公门中人,不能越界追凶,根本支使不动。
于是,江湖好像就成了朝廷的一种辅助手段,在朝廷无法治理,公门之力无法管束的地方,江湖上的各门派,就好像是村长里长那样,担负起了一个地区的秩序和□□工作。
这种情况下,拜入门派之中的弟子就有了一条从门派弟子转***门之中的路子,若是武功学得好,直接当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虽然是武官之列,但在小老百姓看来,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楚家当初支持楚龙去桐山派当弟子,看重的就是这一条路,既然学文当官是不可能
了,那就学武当官。
朝廷上学武当官的路子,主要是两条途径,一条是野路子的武者,凭着三脚猫工夫从军,或者在军中得到了锻炼晋升,或者就此死在某个战场上,家中得一笔抚恤金,另一条,就是从门派弟子转***门,直接成为捕快或者低品级的武官。
后者这条路明显会好于前者,也是更多人追求的,只不过门派不好进,于是更多的人,还是只能学点儿三脚猫工夫,直接去军中,或者在市井蹉跎。
楚家祖上无人走这条武官之路,帮忙楚龙铺路送到桐山派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如今,不仅没看到回报,反而像是被连累了,也是没处说理去。
「嘶,这还真是……」
一听那当铺的名字,刚才还多有怜惜的小捕快都忍不住要后退半步为敬,这可不是他们随便能够招惹的人家。
好在楚梦云就是说说,却也没有求着他们做主,只又给了钱财,道了一声「麻烦」,不再多说其他,像是已经接受了这般现状。
她这般安静懂事,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惜了。
「小娘子莫怕,我们与夜间门巡逻的说,让他们往这里多走两步,也没多远,若有事儿,在街上招呼一声就是。」
捕快抬尸体走的时候,最后给出建议。
「多谢几位大人了。」楚梦云行礼,很是领情,这也是她的目的。
谁知道除了这个人之外,还会不会有别的人再找上门,她之所以废话那么多,非要给人讲讲自家的霉运,也是想要把消息扩散出去,不管知道楚龙偷盗秘籍,还是不知道的,现在都应该知道了。
既然已经有人暗中盯着楚家,那就让盯着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方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