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之后,蒲洪倒是没有进一步的追究,而是带着兵马,亲自杀入城中,挥动长刀,砍杀敌人。
这一场冲杀,从夜里杀到了早上,终于让长安城安稳下来,那些兵卒投降的投降,死去的死去,逃跑的逃跑,因为朝廷已经被攻破,再也没有指挥体系作为制约,因而兵卒的溃散,再也不受控制,宛如瘟疫一样,让长安成为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
那氐人毕竟还有野蛮习性,虽然有蒲洪的命令在,但过去这么多年的“传统”,也不是说扔就能扔的,于是不可避免的,下面有人杀戮了不少的平民百姓,并且隐隐要带来风潮!
蒲洪知道后,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连那皇宫都顾不上进去了,第一时间就让人把那动手的一队人叫了过来。
“当时我等要拿些金银,没想到那户人家不知好歹,阻拦不说,还试图反抗,于是我等只好将之斩杀!”
那为首的队主倒是毫不畏惧,说着这些话来,听得蒲洪直皱眉头,于是他不等对方说完,就摆摆手:“我之前已经吩咐过来,不许擅自杀百姓!为何不听?你因为被人阻挡,便将之斩杀,那日后那幽州陈氏知道了消息,也过来将我宰了,是不是也是理所当然?”
听得此言,那队主终于知道害怕了,连连告罪。
“我记得你,也算是族中老人了,只是今日若是不惩戒了你,其他人便觉得只要是某家族人,就可以胡作非为,一个学一个,最后难以控制,在这里大开杀戒,我一个人可是管不过来了,消息传出去,悔之晚矣!”
说着,蒲洪摆摆手:“拉下去,按违律处置!”
待那人的求饶声远远离开,蒲洪对着身边的人,意味深长的道:“我等今日敢动手,是因为知道那幽州击破了赵国,北地要有大变动,这关中肯定是守不住了,我提前拿到了长安,就有筹码,日后也好在冠军侯面前说两句话,但若是因为斩杀平民,最后反而激怒了冠军侯,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他见有人露出疑惑表情,颇为不厌其烦的解释道:“你们道那赵国因何而灭?便是要百姓剃发易服,那石虎虐杀士族,陈氏不管,一颁布剃发易服之令,逼迫普通百姓,斩杀无辜,立刻就被灭国了,用汉人的话说,这就是前车之鉴!我等岂能重蹈覆辙?”
“这无非还是借口!”有人忍不住嘀咕,“那幽州养兵千日,必然就是为了攻伐,哪里会因为杀几个百姓,就贸然兴兵!”
“正是因此,才让人担忧!”蒲洪瞪了那人一眼,“如今幽州动手,说明那兵马都养出来了,养出来了就得有借口,难道咱们还主动送上去不成?别说这么许多了,先把三王都找出来,然后给幽州写一封信,送过去,表明态度!”
很快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抓住了三王,却没有找到小皇帝。
那位小皇帝,正是先皇长子,本就被立为太子,后来先皇蒙尘,两王入关中后,扶持这位太子登基,因为太子年幼,朝政皆被两王把持,于是沦为傀儡。
“小皇帝乃是先皇骨血!谁人不知冠军侯与先皇的交情,赶紧去给我找出来!”蒲洪马上就交代起来。
然后又有人呢过来说那三王的情况。
“楚王已被抓住,一直在痛骂我等,至于其他两王,有一个重伤,一个重病,还在原先府上,防止发生意外,将军是否要去见见他们?”
“这三个人某家就没有必要去见了,”蒲洪摇了摇头,“反正都是罪人,送去幽州也是死路一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别管什么重伤、重病,都给拉上车,立刻北上,不要耽搁了时间,防止冠军侯误会了我等!”
在他的这道命令下达之后,下面的人立刻就行动起来。
很快,又有一条消息传了回来,这条消息是关于小皇帝的,蒲洪就不敢随意处置了,可等他听了内容,便有表情复杂。
“被人护送着,往江左去了?”
反复确认之后,蒲洪哭笑不得,他说道:“这两家朝廷,本来就各有默契,一个立足正统名分,一个立足龙兴之地,所以分庭抗衡,又斗而不破,若是将那正统血脉送往江左,那位琅琊王的处境可就微妙起来了,这是江左混乱之兆啊,也不知是谁人做出的,但如此一来,怕是又省去了冠军侯的一些麻烦。”
忽的,他想到了不久前,给他指点的那个道士。
“那个李姓道士神神秘秘的,先是怂恿某家造反,还说指点名路,让我有个晋身投靠的筹码,如今想来,当初某家问他,为何独重幽州,此人便说冠军侯气运深厚,聚集天下钟秀,而今一看,恐怕真是如此啊!”
这么想着,他便顾不上其他,先跑过去口述信件,等人写好,便加急送出,直往幽州!
三日之后,这封信就被放到了陈止的桌前。
“这个蒲洪倒是有些魄力,而且还知道进退,他说占了长安,但还会让出,只是求能驻守边疆,其实就是在和我讲条件,希望投靠之后,还能独领一军,握有兵权。”
旁边就有人说蒲洪乃是妄想。
“到也未必,此人既然要驻守边疆,那可以领军西去,西域之地本就是朝廷之地,但如今道路中断,等关中归来,内外一体,西北通道河西走廊便该复通,派些人过去驻守,乃是应有之意,况且这些兵马,也就只能独立几年,日后还是要一一收归的。”
听闻此言,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在心里感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