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自然是看不成了,皇帝也免不了要去出勤打卡,皇帝苦着脸坐上了轿子,跟在了皇太后的跟前,安德海现在都要在外头忙着工厂的事儿,所以难得在皇太后跟前伺候,今天倒是有空,于是就跟着皇太后的轿辇边上小碎步走着,只听到皇太后在低声嘟囔着,“这一天天的,就没个好消息,原本就想着玩一会,高兴的时候又来这种破事!忍着,忍着,不要急,再过几个月,就差不多不用管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安德海听着险些笑了出来,皇太后继续嘟哝着说了什么话,没一会,到了养心殿,太后这才恢复了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的样子,让安德海扶着自己的手从帘子后头进了东暖阁,皇帝也在前头坐定,梁如意就叫起,一声声传了下去,恭亲王带着军机处一干大臣到了东暖阁,太后懒洋洋的说道,“什么事儿,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这可还是国婚的节庆日子。”话里的意思就是要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各回各家自己安静的偷着乐就行,小事儿,留着以后谈。
恭亲王颇为严肃,他也知道这会子带着全班军机来骚扰帝后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今个的事儿,的确是大事,“天津那里有人冲击外国教堂,如今已经死了不少神父了。”
太后瞬间清醒,“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冲击洋人的教堂!”
同治九年起,天津发生了多起儿童丢失失踪绑架案件,世人十分惊恐,在五月初的时候,天气炎热,外国教堂收养的弃婴和无父母儿童因为疫病死亡,于是别有用心者在坟场翻看,说是外国神父修女用小孩子的心肝炼药,所以弄死了这么多小孩子,一时间天津土人十分激动,后又有一位被当地人扭送到官府的人贩子口中牵扯出望海楼天主教堂的一个教民,到了这时候以讹传讹,局面已经无法控制,民情激愤,士绅集会,学府停课,百姓们围住望海楼天主教堂,和边上几家各国开办的教堂,群情汹涌,要他们把剖儿童炼药的西方僧侣交出来,望海楼天主教堂是法国人开的,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气势汹汹带着神父等人来找三口通商大臣,天津巡抚崇厚交涉此事,崇厚也没有办法,也只好派兵保护住几座教堂,虽然想把洋人从教堂里搬运出来,奈何士人盯得甚严,无法运出,幸好当地的警察署尚且妥当,如今还不算出大乱子。
“这还不叫大乱子!啊,什么时候是不是洋人们都死了才叫大乱子啊!”太后听着怒极,狠狠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明黄色万字不到头四方八头蜀绣靠枕,“崇厚此人,实在是不中用,委了他在天津,不是怕了洋人,就是怠慢了洋人!这样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今天才知道,才上报!这天津巡抚衙门的人是不是都是吃干饭不管事的!”
众臣伏在地上请太后恕罪,恭亲王心里苦笑,怎么崇厚老是摊上这样的事情,“天津之地,乃是洋务的窗口,也是彰显我大清与外国通商交好的门面,这和上海一样,甚至天津乃是京畿之地,入京的必经之途,若是地位上来说,更甚于上海,所以这天津之地,也是交给了崇厚这个旗人,这窗口若是弄不好,外国瞧不起中国不说,洋务的事儿,也办不好!之前对着洋人软弱了些,皇帝说了他,如今倒是好,对着洋人不管不顾了?若是他们没犯法,如何要围住他们,人贩子,怎么又和育婴堂扯上关系了?”
这是文祥在说话了,“洋人开办育婴堂,原本是好事,可中国之人送过的弃婴不多,所以若是有人送弃婴至教堂,洋人必然拿钱酬劳,如此以来,人贩子就瞅准了这个空子,拐了儿童去教堂,家人若是在教堂找到,必然是以为教堂拐卖了各家儿童,如此起了争执,洋人的教堂名声原本就差,出了这样挖人心炼药的事情,只怕是火上浇油,无法收拾了。”
“too young!”太后无奈的摇头,“这些人,怎么一点见识都没有,天主教在西方原本就是保守的教宗,叫他们解剖人身都是对上帝的大不敬,如何会什么挖人心炼药这么荒诞无稽的事情出来?你要说洋人心怀不轨,想着要在中原大行西方教,这是有的,想着要把鸦片多卖一点给咱们,这也是有的,若是说他们会要练邪术,我是一万个不信!”
“可如今天津局势十分不好了,”恭亲王说道,“法国大使已经对总理衙门发出照会,要求我们保护在天津的法国公民,若是中国保护不力,在暹罗湾的法国远东舰队可以随时北上来保护自己的子民。”
“洋人们这是想着借东风啊,”太后冷笑道,还想着要来沾染海上之事,或者来一个天津驻军?这些事儿想都不要想,“打发了回去,中国之事,中国自然会处理,一个词,秉公执法,若是教堂有问题,绝不姑息,若是土民有错,自然也要罚。不劳他们的军舰费心,我听说他们最近和普鲁士摩擦增多,怕是要打仗吧?还不如赶回去加油助威呢,”反正赶回去也是输。
普鲁士?马上要到了?太后突然想到了这事儿,来不及细想,“有北洋舰队在,无需他们操心了。”
“总理衙门派人去天津了,有了铁路,快得很,也已经要崇厚务必保护好洋人的教堂。臣等请旨,既然法国人说了舰队的事儿,怕也不是没影,请北洋水师警惕提防。”
“可,命北洋水师巡视渤海湾,拦截军舰,商船轮船例外。此外,诏令神机营第十三指挥、健锐营马步官军连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