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三水巷沈府,侍剑望着朱漆剥落贴着封条的大门,睁着大眼,挠着头对林碧凝奇道:“少爷,这,这是你要找的沈家吗?我瞧着不像啊。”
林碧凝侧目看了眼左右两个旧石狮,以及右边那棵略显突兀的梧桐,点头道:“是这里没错,不知道沈家发生了什么变故,竟成了这副模样。”
站在门前,红瓦高墙,从残败的景致中仍可窥见旧时的风光,不过十来年的光景,竟已到了如此田地。
世事难料,唯有把握当下才是正理。
这般想着,林碧凝便觉开始思念起白逸来,明明才刚分开不到半个时辰。
在来柏直的路上,白逸曾对她言明此行他是有要务在身的,朝堂上的事她不便相问,只叮嘱他要注意自身安全。
彭越深知此行路上不太安全,这段时间也跟着陶易学了不少功夫,虽说杀手被简平引到别处,却也时刻提着十二分的精神,誓要保护好小主人。
侍剑瞧见巷子口有个卖花糕的老人家,便对林碧凝道:“少爷,那边有人,我去打听一下沈家的事。”
她颔首道:“你去吧。”
侍剑蹦蹦跳跳地去了,老半天才回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林碧凝要找的人叫沈鹤,也即是沈家的主人,因九年前盗取琉璃国的贡品被斩首示众,沈家被抄了家,沈府男丁流放西北。出事后,沈家太太一根白绫自缢而亡,留下沈家唯一的女儿无以为生,只得卖身于青楼。
她听后心中一阵忐忑,忙问侍剑道:“你可问明那沈家小姐今年多大年纪?”
“那沈家姑娘闺名叫心妙,今年应有三十来岁,听那老伯说她曾在十五岁那年出门游玩不见了踪影,直到一年后才又回到沈家。沈姑娘对那段失踪的经历闭口不谈,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何事,众人纷纷猜测她已非完璧之身。此后,沈姑娘的姻缘开始不顺,先是被李家退了亲,后来上门说亲的不是娶她做填房就是做小妾,沈家好歹也是高门大户自是不肯同意,随后沈姑娘的亲事便一直拖着,直到沈家出事都未曾出阁。”
三十来岁,曾离家不知去向,林碧凝越想越觉得这沈心妙该不会就是他们兄妹的生母吧?
约莫是她的表情过于震惊,侍剑扯了扯她的衣袖,担忧道:“少爷,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啊?”
心海掀起狂风巨浪,林碧凝深呼一口气,假作平静道:“我没事,那位沈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沈姑娘投身青楼后易名为妙娘,五年前不再接客,现为曲鸣楼的曲艺教习。”侍剑搔搔头,不解地问道,“少爷要去找这个妙娘吗?”
这是第二位姓沈的人,他不明白大小姐找这些人做什么,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
林碧凝双手紧紧绞在一块,心里乱糟糟的,拧着眉头道:“先回客栈。”
中午,白逸和陶易从外面回来,看到侍剑和彭越在大堂吃饭,却不见林碧凝的影子,便问道:“凝儿吃过饭了?”
侍剑咽下饭,摇头苦着脸道:“没呢。少爷从沈府回来后就怪怪的,把自己关在房里,说没胃口吃饭,还不让人打扰。公子快帮我们劝劝吧。”
白逸听后忙敲开林碧凝的门,见她嘴唇发白,上前拉她的手,只觉小手冰凉,不由着急地抬手去探她额头,道:“可是着凉了,手怎地如此凉?”
林碧凝扯着嘴角,无力道:“没有,只是有些心烦意乱。”
“可是在沈府遇到什么事?”白逸拥着她在床边坐下。
林碧凝简单地把沈府发生的变故讲了一遍,咬着唇语气迷茫道:“云闲,你说若是我的生母真是沈心妙,我该怎么办?虽说‘子不嫌母丑’,但要我接受一个烟花女子为母亲,我……我真的有点接受不了。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她,也不知道找到她该如何面对她?”
白逸紧紧抱着她,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颈,安抚着她的情绪,柔声劝道:“你先别慌,沈心妙的真实年纪我们还不清楚,你们兄妹是十五年前出生的,现在只知道她十五岁失踪了一年,你们的时间合不合得上还不一定。再说,柏直距珑宣有大半个夏央那么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走三个月,若再加上怀孕生娃坐月子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哪里来得及呀!”
她“噗嗤”笑出声来,仔细一想时间上确实不对头,只怪当时她心神大乱,脑子压根没法正常运转,她趴在白逸的胸膛上,仰头望着他,戏谑地笑道:“怀孕,生娃,坐月子,看来我们的世子爷懂得很多嘛。”
白逸尴尬地咳嗽一声:“府中有三位姐姐,这个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一些。”说着,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没好气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宽慰你,小没良心的,反而来打趣我。”
林碧凝可爱地耸耸鼻子,甜甜笑道:“谢谢云闲,我已经没事了。虽说差不读可以排除沈心妙了,但曲鸣楼还是要去一趟,只有亲自问过我才能放心。”
“沈家,抄家,曲鸣楼?”白逸思忖片刻,问林碧凝道,“凝儿,你说的可是造船世家的沈家?”
她摇了摇头:“我只知沈心妙的父亲叫沈鹤,是不是造船的就不知道了。”
“沈鹤,正是这家。”白逸见她一脸茫然,详细解释道,“柏直是平宜运河流经的最北城市,每年经运河运来的粮食都会在柏直中转,重新转车后,再以陆运的方式从柏直送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