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琳镇静微笑,不紧不慢地吹着茶水,瞥见楚云汐一脸焦急的样子,慢声细语道:“我养母姓孙。”
楚云汐疑惑愈深。
白灵琳却轻笑道:“她不姓黄,也不是个产婆。”
楚云汐双眸一闪,沉思不语。
白灵琳红袖一挥,带出一股凉风,她盈润的红唇轻吐缓缓道来:“但她丈夫的姐姐却是姓黄。曾经是长安最有名的产婆。”
楚云汐抬起头来,静静地听她说道:“你入府那天,也是我出府之日。黄产婆将我抱出,那时我即将断气,她却不忍将我丢弃,便抱回家中交给弟妹,让她将我埋葬。我养母与养父成亲三年却无所出,整日担忧,便趁自己丈夫回乡之时,谎称自己已有身孕,只将棉枕塞入衣袍中乔装,待到足月之时再花钱买个婴孩。今日见她抱来一个婴儿,便有意将我救活,充作她的女儿。她折腾了一夜果然将我救活。她小心翼翼将我藏下,等黄产婆接生回来时便告知她已生下一个女婴,只因我系早产,本就显小,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她竟也没看出我便是当日那个快死婴孩。
养父回来之后,便与产婆的丈夫变卖了房产,带着女人孩子举家迁回原籍,产婆跟随丈夫回了江阴老家,我便随着养父养母回了钱塘。我七岁时养父与人发生争执,后被人误杀。不久母亲也染上恶疾而逝,死前担心我将来我无依,便将长生锁还与我,告知了我的身世,让我投奔舅舅,请他带我回长安寻亲。母亲去世后,舅舅出面主持了葬礼,我便央求他带我去长安。哪知舅舅其人居心不良,他并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转而将我卖给了一户人家做粗洗丫头。一日我上街买针线,被路边的一个瞎子给拐走,之后被一帮恶人控制,他们训练我们装成乞丐上街盗取财物,每日规定数额,若是短少,便会受到毒打。又过了几年,又一次我正在偷东西时,真巧碰到了我那个狠心舅舅。那时我宁愿再次被卖,也不愿再被毒打,便故意偷到了他身上,还有意失手被他抓到。我与他相认,他将我解救,只是他家中贫困实在养我不起。他见过这几年在外受罪,也是于心不忍,便托人给我找了个好去处,虽是当下人,但到底与往昔大不相同。只是我仍旧惦记着亲生父母,便想办法离开了家。没有盘缠入京,我又只能干回了偷盗的老本行。也许是冥冥中的引导,让我终于回到了这儿,回到了自己的家。”
楚云汐听得极为认真,但仍疑问满腹,她默不出声,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些古怪。
白灵琳也知道自己一面之词难以取信于人,于是补充了一处极为可信的证据:“我知你不能完全相信。但你可以写信问一个人,她的话你定然会深信不疑。她便是陈思雨,陈大小姐,当年我被舅舅卖入名璧山庄,她对我养父母家中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纵然我可以说谎,但黄产婆其人并非我编造,长生锁也是如假包换,上面的生辰年月也非我可以假造,再加上陈大小姐和健在的舅舅,这两个人证,你心中该有数了吧。”
楚云汐紧蹙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只是淡淡道:’我知你所说为真。若你当真骗我,大可不必将思雨扯进来,这太冒险了。而且你所说的事情与我所知的事实基本吻合,没有出入。”
白灵琳慵懒笑道:“所以你已经认可了我的身份?”
“是的。”楚云汐严肃道。
她轻笑一声,随即脸色一变,锐利的目光扫过,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情?”
楚云汐顿时语塞。她继续厉声道:“你霸占了我的身份,抢走了我的父母。你锦衣玉食地享受着荣华富贵。可知我流离失所,受尽苦楚,被恶人欺辱,被无辜转卖,受人欺压,无处诉冤。我的痛苦都是因你鸠占鹊巢。你今日还敢正义凛然来核查我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
楚云汐悲凉叹息,哀声道:“可你并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也很痛苦。并非你口中所说的受万千宠爱,无忧无虑。”
白灵琳冷笑道:“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可怜呢。我的母亲是为你而死的。光是这一点就令我羡慕死了。”
楚云汐的心被她刀刃一般的言语割破,鲜血涓涓,疼痛无比。她强忍着精神上的痛楚,垂首道:“不错,是我对不起你。”
白灵琳见她眼中含泪,似十分痛苦,满意道:“你知道错就好,只是光嘴上道歉终究不能弥补我的损失。这样吧,我先下需要你帮个忙,你可要拿出诚意来啊。”
楚云汐点头。她眼珠一转,凑到她身边,略有些娇羞的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施佳珩的人?”
楚云汐一怔,犹豫片刻才承认道:“认识”
白灵琳双目泛光,脸颊微红,喜不自禁地拍手道:“那太好了,我让你想办法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