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夫人语气平和地回答,“是,儿媳嫁到游府,有好几年的光景了。”
“那凭心而论,你觉得离芝以前待你如何?”易老夫人设下一个套,“他待你好么?”
澜夫人语声骤停,歇了口气,忽而道,“离芝待儿媳很好,什么都替儿媳考虑周到。”
“那你爱他么?”易老夫人这头老狐狸突然说出这么一个让人诧异的字眼,“也用你的心回答,儿媳,老身的儿子,你待他怎么样?”
平日不在的时间,她都会想念自己的夫君。那种想,是一种牵挂。更是一钟长相思。所以,易老夫人问起这个,很没有道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爱游离芝这个人,她又为何要当一个侧房,只想成为游离芝的妻?
澜夫人冷笑了一声,袖中的手指紧紧地团紧,“这么多年了,母亲还不愿相信儿媳的真心么?”
“是啊,你爱离芝,你……真的很爱他!”易老夫人突如其来地叹了几口气,而后才一本正经地抬高那双眸如幽潭、深不可测的眼睛,“既然你爱他,那为何让他给自己纳一门妾氏都不允许呢?要知道,当初……你也只是个妾!”
笔直恭敬立着的澜夫人一个倏忽地地颤了颤。
母亲这句话明显带着不良的意图,可会让她做什么呢?
“你和离芝的事儿,母亲已了解了个七八分。”易老夫人郑重其事地劝道,“男人三妻四妾,多娶一个又无妨呢,再说,当年你固执地嫁给他时,心里面不也只想着天天陪着你喜欢的男人就好了么?难道突然调转了位置,一切就变样了。”
澜夫人摇头,“母亲,儿媳没有这样想过。”
“你不这样想,并不代表离芝不这样想。如老身所料,离芝昨日在大厅的时候,应该就是见过她的。但那时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仔细想想,他不就是在你妹妹面前,给你留点儿面子么?又或者,离芝根本不想因为一个旁的女人影响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澜夫人冷冷一笑,目色凄切迷茫,“呵,母亲,真的是这样么?”这笑是心酸到骨子里的苦笑。如果此刻她应承了易老夫人,只怕就是宣告全世界,她同游离芝再也不是这帝都传扬的恩爱夫妻了。以前虽有林氏,外界的人却始终知道她才是游离芝心目中深爱的女人。那时候的疯狂否婚那样根深蒂固地就留在了京城平民百姓的心中。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要同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成为姐妹?
只要想到这儿,澜夫人就有些受不了。尽管她一向性子柔弱,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爱情是自私的,没有谁愿意去分享自己的丈夫。以前能够努力地挨过,那全是依赖于游离芝对自己那无法替代的真诚。这也是为何当年林氏想方设法陷害自己,却无法摧毁自己的根本原因。
但是,现在?
她能妥协么?
“所以母亲,您告诉儿媳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澜夫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易老夫人顿了下,手指摩梭着桌角,“也没什么,母亲就是希望你能够明事理、识大体,顺了离芝他……他的心意?”见澜夫人拼命摇头,她只好又加重了语气道,“书房一幕,你也看见了吧。离芝既然那么做,心中也必然是欢喜她的。”
澜夫人尖声嚷起来,“不,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易老夫人一听,来气了,“离芝对你已经厌倦了,你还用力地抓住他做什么呢?”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澜夫人泣不成声,她的手指捂着自己的胸口,“好歹这些年,我也替你们游家添了一个孙子。”
“孙子?”易老夫人这下唇角却带着不屑一顾的讽笑了,“卿澜啊,你嫁到游府这么些年了,还好意思同母亲说这种事儿么?”她面色阴狠,“若是旁的女子,嫁给离芝,这些年再怎么说也添了五六个孩子了。可你……自己看看,你又为游家付出了多少?”
澜夫人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原本能够理所应当地说出儿子南儿的名字,但是中途却被人恶狠狠地截断了。
“南儿,呵呵?就是那个痴痴呆呆,一无用处的孙子!”易老夫人咬牙切齿,“卿澜,这些年,不说老身对你如何,就说离芝他……哪里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可你呢,却只是给他生了一个傻儿子。”
澜夫人颓唐地跌在地上。这些年,她一直觉得,这辈子不会有什么情敌。也不会失去夫君的宠爱。然而现在却发生了这一切?
其实,说起来,在她的心里,不过依旧保持着同游离芝相见时的美好罢了。他们的初见,布着满城烟霞。而她对他的依恋就如同他对她的怜惜,那样无法衡量。
只是,这一辈子,她却未能料到,阻碍她一辈子爱情的这个人,会是心上人的亲娘,也是她始终应当尊敬的婆婆。
今日这一席话,表面看来是易老夫人心疼儿子,不希望她儿子诸事不顺心。但是深层次的剖析,却让人无比害怕。说得简单易懂点儿,是易老夫人这个婆婆从未承认过自己作为游家儿媳的身份,更确切地说,易老夫人从未打心眼里真诚地喜欢过她,对待过她。她对澜夫人的理解,说地可恨点儿,只是游家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
可她只爱她的夫君,这些残忍冷酷的现实她都可以不理。但是游离芝同样也爱着她这个人么?是因为当时一时好奇,所以才娶了她么?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