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林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
天子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儿呢?反正他可是不相信。
“大人我说真的?”陆子淳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以为自己在吹牛。他有些不甘心,继而只能更加好脾气地解释给福林听,“我且问你,这次京城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福林心里甩了这陆子淳一个白眼:“主子,灾民。”
“哦,对,灾民。”陆子淳顺藤摸瓜的语气再次问道,“那……是哪里的灾民?”
“不是您说的遭水害的灾民么?”
陆子淳拔高了声儿:“说具体点儿,哪里的灾民。”
福林哆嗦地回答:“余……余杭一带的灾民。”
“嗯。说地不错。”陆子淳无厘头地夸了他一句,“这余杭一带的灾民不在余杭好好呆着,却跑到偌大的京城里来,说明了什么?”
福林心里有些鄙视自己这大人。这发大水不跑,还在灾区里等死呢?提的都什么问题?
陆子淳见福林不答,便只能自问自答:“算了,本大人告诉你。这灾民房子被水淹了,庄稼也被水淹……淹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又没有住的,所以他们只能从余杭一带的灾区迁移到这没有发生水灾的京城里来。”
福林兴致高昂地哦了一声,等待着下文。
“但是有一点……”陆子淳举起食指,“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家乡呢,明明这英明的陛下已经派人送了救济物品和救济金到得灾区。福林,你说说,为什么?”
福林想了很久,却仍摇了摇头。
陆子淳拿食指地戳了一下他这小厮的额头:“你啊你,该开窍的时候不开。”
“这说明陛下派送的那些救济物品和救济金根本没有到得老百姓的手中,对不对?”陆子淳点明其中重点。
“对啊。”福林啊地一声拍了拍手。
“想明白了?”陆子淳反问。
福林仍旧摇头。
陆子淳气恼地骂了句:“朽木不可雕也!”然后又平易近人地说,“如果这些救灾物资没有到得灾民手中,那么它们会去哪里了呢?”
福林这下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肯定是当地地方官员给贪了。”
“贪了救灾物资,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觉得那些地方官会这么愚昧?”陆子淳恨恨地说,“他们是百姓官。自己和家人能不活都是一个问题他们还有心情去贪钱。我说你小子,要换作了你,你会贪么?”
福林畏惧地摇头。
“你敢贪么?”
福林继续摇头。
“你能贪么?”
福林这下嘀咕了:“那可说不准儿。”
当下,陆子淳用无可救药地眼神斜了他一眼:“没人性的畜牲。”
“主子,那不是他们贪的,还会是谁贪了啊?”福林好奇,“难不成那些东西还能自己自己长脚跑了?”
陆子淳逗他:“嘿,还真是他们自己长了脚跑了。”
“不会吧?”福林睁大瞳孔。
陆子淳得意:“不过啊,它们的脚是假的,是被背后藏着的人动了手脚。福林,如果是朝廷里的人利用权势将那些救济金和救灾物品在送往灾区的途中,就将它们劫了,或者掉包了。你说百姓们还能得到救助么?”
“不能。”福林坚决地回答后,忽然面露难色,“那么皇上一定会派官员去查是不是?”
“不错,余杭一带的灾民都跑到京城里来了,这皇上再怎么装疯卖傻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不能让他们寒心啊。”陆子淳感叹地念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连百姓的意愿都不管不顾了,皇上只怕就笨到家了。”
福林咦了一声。
陆子淳指指后背:“快,继续搓。”
福林又加大了力气。
“哎,只可惜了我那阿璃的媳妇儿要遭殃了!”陆子淳沮丧地把脑袋往后靠着,心神不定地念着。
福林越听越糊涂:“这事儿怎么又牵扯到卿将军那里去了?”
“只怪现下朝局动荡,没人能够明哲保身,置身事外啊!”
渐渐地,陆子淳把头缩下去。又开始了漫长的泡澡之旅。
……
夜色笼罩当头,忠勇候披衣坐在窗户下,看头顶那轮明亮的圆月。
不多久,李诗语就端着汤药推门而入。她及时地去闭了窗:“爷爷,你身体还没好,就别在窗户旁吹冷风了。而且夜晚的风最冷,稍不注意,就又容易腿疼。”
“爷爷没那么严重。”侯爷笑道,“羽儿啊,快把窗户打开,爷爷还想再看看月亮。”
“不行。”李诗语嘟囔着嘴道,“喝了药再说。你这迟迟不好,孙女儿心里闷得慌。”双手将药碗递上,“传大夫说的,要安心,少想一些有的没的。这样病才好得快。月亮有得是,哪一天看不是看?”
“什么传大夫。”忠勇候小声责备道,“那是你传伯,可别没大没小的。在这候府里,除了你爷爷,你最该听的,就是你传伯的话。”
李诗语不耐烦:“知道啦知道啦,爷爷,羽儿求你快把碗里的药给喝了吧!”
“好好好,爷爷喝,爷爷喝!”忠勇候拿着茶碗,一口饮尽。
随之李诗语提着曳地的长裙,坐在了忠勇候的身旁,沉默不言地望着老侯爷。
老侯爷摸了摸李诗语的脑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问:“爷爷的好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