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辉亚还要说什么,他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看,出去接电话了。
“师傅,对不起!这是上个月的事,我没告诉你。”老三解释说,“刚开始,盘师公为了替我治病,想了个权宜之计,要我做老钟头的记名弟子,传我一道心法,助我控制病情。上个月他替我治好了心病,却掐指算到我有一劫,而他需要闭关三个月。闭关前,他正式替我度戒,传授地道的瑶术,以便自保。”
“一步错,步步错!都是我害了你。”老钱一脸的自责,“没有龙虎关那件事,你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师傅,你多虑了。”老三轻松地说,“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你本来应该是个优秀的地质工程师,前途无量。”老钱黯然道,“做师公,毕竟不是正经事,会误了你的前程!”
“哈哈,师傅,你想多了。”老三推心置腹说,“如果没有这些变化,我仍是那个只知道钻井找矿的工程师,当然,我会努力,有可能慢慢熬到高级工程师,甚至总工程师。那样的话,我的生活除了土样、石样、矿样,恐怕就剩下一副死样。人一辈子,还得要别开生面。”
“也只能这样了。”老钱心情好了一些。
“没关系的,我就当是业余爱好了。就跟人家打麻将、练书法,喜欢摄影一样。”老三越想越开心,“人家国外那些拿奥运奖牌的,大多都业余的。那生活多姿多彩,成就感爆棚!”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老钱对自己这个徒弟真是无语。
“有其师必有其徒,一路货色!”老三反唇相讥。
黄辉亚打完电话进来,后面,跟着端菜的服务员。
老三开始倒酒,先给老钱倒。别看他老跟师傅抬杠,却相当敬重这个师傅。在野外工作胡天胡地,斯文和做作都不好使。老钱成天骂骂咧咧,歇后语说得那个地道,不练出嘴皮子去回击,那就会经常受伤。师徒俩倒是越骂越亲近。
黄辉亚算是看出来了,这师徒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外圆内方,心里跟明镜似的。
酒倒好,菜上齐,老三举杯对老钱道:“师傅,这第一杯酒,我们敬你!你肯来,我这脸上有光。来!”跟老钱和黄辉亚碰杯,干了杯中酒。
老钱脸上也有光彩,端酒杯跟着一块干了。
“来,师傅,吃这个烧鹅。”老三将那道菜转到老钱面前,“这个酱料是酸梅酱,还算地道。”
这道深井脆皮烧鹅是特色粤菜,色泽金红,皮脆肉嫩,味香可口。老钱最爱吃。
老钱夹了一块蘸了蘸酱,放嘴里品味着,“嗯,味道还行。可惜不是正宗的清远黑棕鹅,要不然肉质更细嫩。”
“你想吃清远黑棕鹅做的?那好办,这离清远不远,来回四个小时够了,我叫人明天去买就是。”老三说。
“你现在有钱了,是不?”老钱扭头看了看老三,“猪尿泡吹气——充大!”
老三彻底服气。这歇后语都会自创了,你怎么还不上天?
这一对师徒太恶搞了!黄辉亚笑呛了,辣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些年了,他单枪匹马游走在危机边缘,神经崩得紧巴巴的,很少这样放松过。
三杯酒以后,他们就慢慢的喝,边喝边聊。老三同老钱先是对桌上几道菜点评了一番,开了几年饭馆,老三的厨艺已青出于蓝,老钱不敢小觑。
后生可畏!老钱暗暗称奇,问道:“你那刀法练得怎样了?”
“还行吧!”老三随意答了。
“以后有机会耍给我看看。”老钱说。
“不用等以后。”老三满满地喝了一杯酒,抹了抹嘴角的酒珠子,“我现在就给你耍一套醉刀。”问黄辉亚要了那把折叠刀,打开就舞起来。
餐桌边有宽一米多、长逾三米的不规则空挡,他来回挪腾,步法自如,一只手挥舞得诡异无常。
老钱看了,他舞得是自己教得那套刀法,但转承启合已不见丝毫凝滞,招与招之间毫无拖泥带水。而且刀锋与刀刃随机而变,或刺或砍、或挑或扎,全然没有拘谨之态。
眼花缭乱之际,老三已将十八招使完,脸不红,气不喘。
不说老钱,就连黄辉亚也惊讶得合不上嘴,自忖,若论真刀实干,自己在他面前玩不过七招,就得遍体鳞伤。这还是他不下狠手的情况下。若下死手,三刀毙命。之前说要保护他的豪情瞬间雾散。
老钱心底的震撼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清楚,自己这个徒弟变了。从前,他使出的刀法虽然也熟练,一招一式流畅自如,但没有杀气。现在,刀锋所至,刀气随之而来,森然逼人。
老三将刀子扔给黄辉亚,落坐。
老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黄辉亚问。他明白那不是花架子,而是见鬼杀鬼,逢魔斩魔的狠招。
“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化刀为掌,无刀也是刀。”老三道,“我师公祖教我的。可惜,我还做不到化刀为掌,兵不血刃。来,来,喝酒。”端杯,是空的,连忙给自己倒酒。
黄辉亚听了这话不明觉厉,对他更是佩服。
老钱嘀咕道:“自觉觉他,自利利他,无名觉醒而转识成智。习气无始劫来需要慢慢转化,贪嗔痴的积累所障,无见清静无为之妙有。”
“师傅,你什么时候念佛了,说话真拧巴?”老三听得一知半解,脑壳顿时痛了,“你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别九曲桥上散步——走弯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