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皎洁,丁家花园里的草木影影绰绰,水塘边不时传来虫鸣蛙叫,让难眠的人更加心烦。
十三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母妃信上的每个字,像是活过来一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种种可能,都被十三强硬的一一否决,他坚持认为大哥不会出事,父皇一定不会让大哥出事的!
可——如果有万一呢?无论他怎样说服自己,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唱反调,李德昊,要是你大哥真的重伤不治怎么办,你父皇真病倒了怎么办?
不会的,十三摇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猜测赶跑,即便——他不愿想象失去大哥的那个场景——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也不会放弃,一定有办法治好大哥的!
至于那些伤害大哥人,十三冷然一笑,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想到这儿,十三不得不考虑起皇城里那些心怀叵测之流,也不照照自己那副“非人”的德行,还妄图替代大哥?!哼,父皇早有安排,爷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倒是眼前,自己要不要回京,该不该回宫,又以何种态度面对京城诸人?
十三一直想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梦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父皇跟自己讨要雪糕,嫌爪子的式样太丑,“即是给人吃的,干嘛弄个畜生的爪印?”
十三很想跟父皇解释,是晴岚非要坚持做成这个样子的,可他怎么也开不了口,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一会儿又梦到母妃站在自己面前,不满的大声呵斥:你这个不孝子,不管母妃死活云云;忽的又骑在马上,大哥笑着跟自己道别:过几日忙完此事,大哥去山东看你!
早晨醒来时,枕头上一片汗渍,十三精神萎靡,一直到学里都缓不过神来。
季先生以为是干热酷暑闹得,没有太在意,他昨天收到孔山长的来信,说自己的徒弟晴岚“小小年纪,见识不俗,实属难得,有尔乃风”,此次院试名列前茅。
对于徒弟的水平和成绩,季先生早有预料,不过是个院试,他还没放在眼里。孔山长再次邀请他到泰山书院教书,并允诺学生晴岚可以免费附学。
泰山书院作为全省最好、师资力量最强、等级最高的学府,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书院只招收五品以上官员荫监子女或贵族子弟,若平民百姓想来读书,只有考上举子才有资格入学,而且学费高昂。为了季昭雅能来书院教书,孔山长不得不将学院每年的特殊名额空出来,算是为晴岚开后门了。
季先生当晚就回信应了,他瞥了一眼端坐在案前认真写字的明宇,至于这小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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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啦?“景泰帝疑惑的看着蒋淑妃,满脸的心事藏都藏不住。
“皇上...臣妾...“蒋淑妃犹豫的将雪糕拿在手里,迟迟没有下嘴。
景泰帝恍然大悟,难道是小日子来了不能吃冷的?
眼瞅皇上对自己误会,准备收走手里的冰糕,蒋淑妃决定自救,要知道,她前日那封信,犯了宫中大忌,够她在冷宫呆的跟手里的冰糕一样冷了。
皇帝最忌讳什么?
妄议皇储。
“皇上,皇上能不能帮臣妾跟昊儿说说,有时间回家看看...“蒋淑妃越说声越小,最后的几个字完全听不清楚。
景泰帝低头不语,若此时叫小儿子回来,效果的确更好,但危险也会随之而来,毕竟幕后之人还未露面,并且很可能暴露十三在外的行踪...
蒋淑妃心里七上八下,不会是被皇上发现了吧?“皇上,臣妾,臣妾...“有罪,臣妾错了,“臣妾就是想昊儿了,没别的意思,要是不行就算了,就说臣妾有些想他了。“
景泰帝还是决定不怕小儿子掺和进来,大手一挥,“无妨,朕现在就给十三写信。”冰糕已经吃完了,下次别弄成些狗爪子,害的朕都不好意思拿给王老头尝鲜。
太医院的院使王御医,最近过的异常辛苦,每天陪皇上做戏,除了时时要保持一张便秘脸之外,还要忍受乾元殿的闷热高温。如果他知道仅仅是因为冰糕的外形,导致他失去了降暑解渴的利器,估计会难过的真晕过去。
父皇的来信一如既往的简短,根本没提大哥的事,倒是破天荒的夸赞自己孝顺,(京城比山东还热)对冰糕的外形果然不满,末尾捎带了一句,“你母妃对你甚是思念。”
十三懂了,这是父皇和大哥又作扣儿了,不知哪个倒霉蛋惹恼了父皇,只是这次闹得太凶,把母妃也蒙了。
呼~~~父皇和大哥没事就好,十三觉得心脏终于回了原位,大步朝小宝的房间走去,马车回来了,冰糕也该卖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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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凉真甜买冰棍儿,一样材料一种味儿。三文钱,买一根儿;五文钱,买一对儿。吃到嘴里冒凉气儿,桃子西瓜葡萄味儿~~~”
最近潍县城里出了个稀罕景,一架高大的马车,走街串巷的卖冰糕。
啥,你不知道啥是冰糕?
嘿,外地来的吧?你满县城里打听打听,谁还不知道冰糕!
五月二十一,晴岚等人放假的第一天,准备了一千只冰糕,开始了卖冷饮的生意。
在正式开始卖之前,晴岚已经通过多方渠道,对冰糕的销售进行了预热。
小宝看着一匣匣免费送出去试吃的冰糕,心疼的直砸么嘴,干嘛白送给那些酒楼啊!
这时候没有冰箱,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