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砍了片刻,不过是些许简单的招式。想他这一年, 被揍之外, 就是砍水砍树叶砍雪花。
胡天此时却也专注,砍风也是砍嘛!
一时入迷, 不想还招来个观众。左之峤推开窗户,抱剑看胡天做着一个剑招最基本的“砍”。
左之峤先是冷笑,渐渐却是肃穆。
盖因胡天将这一个动作, 重复了千遍, 其力道入切角度与分寸,竟都是相同。
左之峤又看了半晌, 从窗口跳出去:“胡师兄!”
胡天闻声猛然转头, 收招:“左师弟,有事儿?”
左之峤抽出手中长剑,长剑剑脊之上一条藤叶纹, 剑刃寒光凌冽:“还请师兄赐教。”
胡天挑眉,心道这杀气铮铮是怎么回事儿?
胡天摆手:“别介, 我练的是空剑之术, 教不得师弟。”
左之峤嘴唇抽了抽:“空剑之术?师兄莫不是不想教我吧?”
“师弟误会了。”胡天收剑入鞘, “另, 同门之间禁止械斗,我等又在外,不好丢这个丑。”
胡天现下能在叶桑手下过得五百招,砍死个左之峤自然不在话下。
又因胡天练得是空剑之术,完全是实战对敌之招,招招式式都是要戳死对方的。
胡天自认能打,但不觉得自己能收放自如。万一同左之峤练了,戳死对方怎么办?这善水宗还要不要待了?
左之峤不依不饶:“若如此,那便是换一套器具便是。”
左之峤说着,将长剑换成了竹竿。抛了一根给胡天。
到了这个份上,胡天若是再推拒,却是矫情了。
胡天少不得同左之峤切磋了一番。
不想左之峤练的也是一套杀意狠绝的剑法,只是与叶桑杜克相差如云泥。胡天毕竟不是白被叶桑杜克并穆椿揍的,对付个左之峤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未曾用修为,单打独斗。
第一回,胡天九十七招胜了。
第二回,五十招便是胜了。
第三回,四十四招胜,但胡天稍稍放了些水。
三回合后,左之峤撤剑而去,他侧身站立躬身道:“师兄果然厉害。还请师兄日后多多教我。”
“我可不会教人。”胡天乐,“不过都是被叶师姐揍出来的招式。你要是想学,我天天陪你练剑便是了。”
而且胡天突然发现,揍左之峤的感觉挺好的。
左之峤却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他举剑在院子里舞起一套剑来。
颇有看头。
少时,萧烨华陆晓澄都出来看,连凌傲也开了个窗户,其他两派也有长老来。
众人喝彩。
胡天跟着拍手叫好,还对归彦讲:“你看你看,这个多好看的,跟跳舞似的。你说师伯要是把那张老脸换年轻了,是比这个好,还是比这个孬?”
归彦撇开头,嫌弃得很。在胡天神念里不满道:“师姐,戳人最好看!”
胡天认真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说师姐炼剑,把我戳成筛子最好看?”
归彦撞了胡天一下,跳下一边去玩儿了。
胡天笑道:“小没良心的。”
此时萧烨华看看四周,道:“童师弟哪儿去了?”
胡天指着另一边棋汕门的院落:“去那儿了。”
萧烨华笑:“这小子,怕是去见他师父了。”
然而此次棋汕门跟来的长老里,没有童良斐的师父。或说,棋汕门本没有童良斐师父。
此时院落南厢房内,陈门主与童良斐见礼后,请他上座。
陈门主道:“昔年我与你父亲很亲密,曾见你资质上佳,笑言要你做我弟子。谁知令尊小气,将你留在自己身边教导。”
童良斐乃是棋汕门家生之子,未曾拜师,事事都由他父亲亲自教导。
童良斐叹气:“家父也曾时常与我提及门主,对门主很是感激。”
陈门主点头:“可惜令尊前些年道消……”
最可惜的是,童父死后,童氏在棋汕门式微。童良斐在棋汕门也无甚牵挂。
童良斐却道:“棋汕门于我仍是故土。”
陈门主点头:“童氏有幸得你,登入善水宗,也是福气。想必你在善水宗过得也是很好。对了,我见此次与你同来之人,有一位凌傲道友,可是善水宗凌氏之子?”
童良斐愣了愣,便知其意:“是如此。”
“你也知晓,我等乃是善水宗外门。既仰仗善水宗,自然希望借此时机多扩展些许人脉。”陈门主微笑,“故而问问你。”
“门主为何不问萧师兄?”
“唉!”陈门主拍大腿,“萧烨华那就是块木头。他离开宗门之后,三十年后才入了善水宗,可见愚钝。不似你这般灵巧,自然是要与你相商。”
众长老皆称是。
童良斐闻言笑起来,甚是得意,他目光扫过众人。心中莫名打了个突。他又转眼看了一圈,看到陈门主身后一人,心下大骇。
童良斐面上依旧,却看向陈门主身后那人:“这位可是棋汕门岭山柳长老?”
柳偃此人其貌不扬,瘦骨嶙峋,丢在人堆里未必能认出来的。前番来时,童良斐确信自己未曾见过他。
柳偃抬眼,眼珠浑浊:“正是,童世侄好眼力。”
童良斐皮笑肉不笑:“家父对您也是敬仰有佳的。”
童父曾感叹,柳偃老贼一辈子的依仗就是祭门阵。
若说用三阶修士祭门,在棋汕门乃至更姜界,并非绝密。棋汕门内,私下谈论者颇多。但能施展祭门阵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