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婆抱着两臂一溜小跑直奔大队部,因为胖的缘故跑动时身上的骨肉处于分离的状态,整个人好像装了半坛子水一样晃啊晃的。好在距离并不是太远,推开大队部的门时,累的一把扶住办公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歪,我是。”她拿起听筒就说。对方果然守在电话旁,一个男人,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他说:“嫂子,我不是外人,我是宏达的会计啊,我姓赵,赵克来,还记得上次你来时。”简短的提醒让胖老婆顿时明白了对方是谁。那是她第一次去宏达公司,赵克来就透露了牛书贵的工资账单,牛书贵回到家,经过她一番审讯似的逼供,总算是承认了自己把工资中的一千块钱,赞助给了刘丽娟,刘丽娟?那个既是他死去工友的老婆,又是他的老同学,还是他高中时梦中情人的单身女人。上次,牛书贵为了解除胖老婆的顾虑,为了这个勉强其难的理由,他费劲了口舌,才好不容易让醋意大发的胖老婆,在这件事上慢慢平息下来。可谁料到,这刚刚恢复平静的水面上,又要被赵克来投进了一块石头。关于赵克来的印象,在胖老婆脑海里依然闪现出来,从外表看上去,倒是蛮热情的一个人。
“嫂子,有些话其实我不该给你讲,可是为了牛总好,为了你们这个家,我是背着牛总给你打来这个电话的。”听着赵可来电话里的开场白,胖老婆的心里已经砰砰直跳。对方继续说:“嫂子,这段时间你家大哥行踪确实有些可疑,我遇见他好几回,他在办公室和那个叫刘丽娟的女人通电话。这不,十分钟前,他刚刚又和她通完电话就下楼了,电话里连连说,你等我,我这就去。”
听了赵克来的这番话,胖老婆全身僵硬的俨然进入了冰箱,她拿着话筒好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话筒里传来:“嫂子,你还在吗?”她才从牙根处挤出一句话来:“赵会计,麻烦你赶紧过来接我,我在牛家庄村口等着你,我立马去见他!”
“嫂子,这?合适吗?”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兄弟,今天,你一定帮嫂子这个忙。”
“那,好吧,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赵克来的电话,又一次让胖老婆陷入了迷茫。自从牛书贵当上宏达公司一把之后,这个女人几乎每天都为自己的男人捏着一把汗。她总觉得放出去的这根风筝线越松越长,风筝飞得越来越高。过去她从来没有这么担惊受怕过,那些岁月尽管生活苦点累点,但两个人天天能够在一起,斗斗嘴说说话,心里也觉得踏实。他熟知牛书贵是一个安分守规矩又做事讲分寸的男人,他从来不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勾肩搭背,有任何深入的交往。可现在自己的男人觉得难以把握了,在公司有那么多员工他都要管,比生产队长都操心,即便偶尔家来一趟,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在吃得饱睡的香,脑袋只要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直到天亮都不会多看一眼自己。胖老婆又想起了牛六老婆给她说过的那些话,去歌厅的男人,有多少好东西!除去城里的二流子,就是些有钱的请有权的,一晚上花个三百五百的眼都不眨一下,就别说那些红着眼睛找小姐陪夜的主了,哼!这些人的钱不挣白不挣。但愿牛书贵没有卷入其中,但愿他没有变质变坏变得忘了我这个老婆子。
半小时过去了,胖老婆依然等在村口,这条要道是牛家庄通往外界的主要干道。今天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她不停的和一些人打着招呼,心想,牛长江的婚礼自己宁可缺席,也要把这事整个水落石出。
没有时间换件衣服,她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浅绿平绒上衣,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她几次手搭眉间沿公路远方探望,心急如焚。这时终于看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在土路上晃动着驶来,车子在胖老婆身旁
停下来,赵克来把一只手伸出窗外,招了招手,她自己拉开了车门跳上了车。
“这是你自己的吉普车?”她环顾着这辆座椅上布满脏垢的汽车说。
“哪里,算是朋友的。人家换了新车,这破车就放在我家了。这玩意是喝油冠军,就是买的起都养不起啊。”
“兄弟,你估计咱去的那地,有多远?”
“杨家庄,有六十多里路吧。其实开车也算不得多远,就是一路上全是土路,不好走,嫂子,到了以后,我把车停在村口,你过去我就不----”
“你知道那女人的家?”
“我去过,她男人叫杨亮,原来都是宏大的人,架子工,去年摔死的。”
“宏达给了她不少钱吧?”
“嗨!没有。正赶上那阵子赵四出事,法院一下子冻结了了公司账号,那些要账的都挤破了大门,恨不得把公司都抢空了,可杨亮老婆也没找,也没上告。这不,上一阵子,俺们去年的工资才给结算了一部分,杨亮的工资也是牛总亲自送过来的。”
车子突然晃动的厉害。乡间的红土路,尤其是在经过了一场暴雨后又晒干的路面,坑坑洼洼,车轮压在那些干硬的土块上咔吧咔吧响个不停,车子也随即跳跃,坐轿似的。
吉普车总算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了下来。赵克来和胖老婆下了车,各自抖落着身上的尘土,赵克来指着远处一处土屋说:“嫂子,看见了吗?就是那一家土房。”
沿着赵克来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最原始的土坯建筑的老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