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在秋千上坐了半个下午,心情还是烦闷。但想到即使再在这里坐一天,对她的烦闷也不会有任何缓解作用,便招呼玉蘅,准备回甘泉宫了。
她对于晏君复一直都没有去香竹雪海找她的行为,刚开始是有些生气的,但后来也逐渐向自己的内心妥协了。
想必他要筹谋的事情很多吧。她知道他最近日日忙碌到深夜,早晨还要起的很早去上朝。一空下来,所有的时间便都陪着自己。她想到这些便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了。客观来讲,晏君复确实是一个好哥哥,即便处境再艰难,对自己的关心也并未少一分。
她好想赶紧变大,这样就可以立于他身侧,帮助他了。
她回到甘泉宫之后,看到书房的门紧闭。孙公公立在门口。
她在门外徘徊犹豫了许久,直至孙公公前来询问她是不是要通禀一声。
此时,书房门开了,卫景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瑾瑜一行礼,便退下了。
瑾瑜走进书房里,晏君复还在书案后,处理着从各个州郡县传来的密函。
晏君复看瑾瑜走了进来,对她一笑。然后继续低头忙碌起来了。
瑾瑜此时内心所有的烦闷,便均被这一笑驱散了。她低头轻笑了自己,嘲笑自己太狭隘。
她走到书案边,拿起墨块,开始在一旁帮他磨墨了。
晏君复处理公事也从未避讳着她。有时晏君复处理的是事关成千上万人的大事,也从来没有担心过瑾瑜会童言无忌。能被给予这种信任,瑾瑜不可能不感动。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墨块在砚台中打磨的声音,晏君复翻阅锦帛的声音,以及毛笔落在纸张上沙沙的声音。就连他俩的呼吸都很轻很缓。
直到晚膳时分,晏君复终于停下了笔来。
他看到一旁的瑾瑜,因为没午休,硬撑着自己的疲惫的小身躯,还非要坐在他身侧。看到她由于打哈欠而胀红的双眼,揉了揉瑾瑜一直磨墨的小手,很是心疼。然后起身,拉着她到水盆旁,用巾帕为她擦了擦小脸,洗了洗小手,然后抱着她去正殿里用膳了。
午时,晏君复一回来便发现瑾瑜不在甘泉宫,且一下午都未归,他以为又是晏君清入宫了。他实在是不想看着晏君清和瑾瑜两小无猜的嬉戏玩耍,便没有去找她。他自己午膳也未用,一直在处理政事。
他压下心里的丝丝不安,未曾说什么,只是一直往瑾瑜碗中夹菜。瑾瑜看到青菜,又皱起了眉头。晏君复也只是笑笑,但是还是勒令她不许挑食。
两人午膳都没吃,晚膳便都吃的有点多。吃完饭,晏君复拉着瑾瑜在宫里散步消食。
此时节,宫中的桂树全都开满了花,香气浓郁。
八月十六的月亮,比昨晚还要更亮更圆一些。月光也均匀的铺满皇宫,洒在这一高一矮,两个虽拉着手,但各怀心事,冷清的人身上。
瑾瑜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陛下哥哥,你真的要立后了吗?”
晏君复愣了一下,他潜意识里本是不打算跟瑾瑜说这些的。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朝上有大臣奏禀,瑾瑜肯定会知道的。既然瑾瑜已经问到了,他也不会想去敷衍她。
晏君复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对着瑾瑜点了点头。
瑾瑜得到了这个让自己心碎的答案,还是撑着面色不变,继续问了下去:“那你想好了立哪家的女子了吗?”
“尚书仆射陈飏的千金。年二八,未有婚约。”这个问题是晏君复思考了一下午的答案。
下午的时候,卫景便已经把陈府附近的暗桩所得到的信息做了一个汇总,禀报了上来。
陈飏确实有未出阁的女儿,而且陈飏最近也有所活动,和几位大臣结交的甚是频繁。这几位大臣,便是今日朝堂之上,极力倡导立后之人。既然是他愿意的,那便如他所愿。
“陈飏?那不是?”瑾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晏君复点了点头。“陈飏于朝内朝外的人脉关系甚广,不然他也坐不到这个位子上,一坐便是这么多年。此刻,正是拉拢他的时候。”
但是,瑾瑜诧异的点并不是晏君复为何会拉拢陈飏,而是……
“他怎会有女儿?你我都知道他是?”瑾瑜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因着两年前,苟婆婆戳穿陈飏身份一事,自己也是知晓的,所以瑾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晏君复却不以为然:“养女罢,这些都不是重要之事。只要她是陈飏的女儿便可。朕要的只是这个身份。”
瑾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没有再纠结下去。只是有些担心。如果陈飏的身份有问题的话,那她女儿多半也不是善类。这样为了政权便将蛇蝎置于枕边的行为,瑾瑜还是不能认同的。
瑾瑜劝解了一下,晏君复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不要过于担心,他心里有数。
瑾瑜便没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己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处的。
“陛下哥哥,女子入宫之后,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疼爱我吗?”她抬着小脑袋,仰视着这个高自己将近半个身子的人。
晏君复长臂一捞,将她从地上抱起,拍着她的头:“你说的什么傻话,朕对你的疼爱和谁入宫有什么关系?谁人入宫都没办法撼动你在朕心中的位置,更何况还是政治联姻。”
瑾瑜撅了撅小嘴,又问道:“那初一十五的约定还算数吗?”
晏君复笑了笑,原来这个小家伙是担心自己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