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随即又想起了瑟菲娅——瑟菲娅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也正是柔弱无害,可是结果他却差点倒在了瑟菲娅的暗算中,这使他不敢再从外表去轻易地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和强弱。于是,他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他独自又喝了两大口酒,天也越来越黑了。这时候,一阵迷茫感突然从他心底油然而生,让他觉得失落。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从身上拿出了索拉顿给他的那个小袋子,双手捧着,认真地观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又将它收回了身上。
而他这个小心翼翼收起那个小袋子的动作,被两个人看在了眼中,一个是坐在小酒馆的一个角落,全身上下都裹藏在黑色衣袍下的神秘人物。这个神秘人物的面容遮掩在黑色的风帽下,只将锐利的目光显露出来,并悄悄地射向克斯默德。他的面前摆着酒菜,而他从始至终都静静地坐在那个角落,几乎一动不动。
另一个则是此刻从楼上走下来的人,而这个人,正是不久前差点骑马撞到克斯默德的维吉亚骑士打扮的人。他将克斯默德的动作看在眼中,但只是一瞥而过,似乎对克斯默德的动作不以为意,目光中显露出了不屑以及不耐烦的神情。
克斯默德将那个小袋子收起来后,随即站起身,向酒馆老板付了帐,就往楼上走去,正好和那个向酒馆老板走过来的男人碰了面。
“是你!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克斯默德立刻认出了这个人来。
“噢?我们见过面吗?不会吧,我根本就没见过你!”那个男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用嘶哑的声音丢下这一句话后,就和克斯默德擦肩而过了。
克斯默德不想为一些小事浪费时间和他计较,于是只是回头看了他那大摇大摆的背影后,就继续往前走,上了楼梯,便到了二楼。
二楼,只有静静的两排房间,他按照那个伙计的指示,向左边第二间房走去。一个似乎是负责打理二楼的年轻伙计,正在二楼走来走去,见克斯默德上了楼,就立刻迎了过去,还帮他开了门。
这间房子很小,除了一张床两把椅子,和一张歪斜的木桌,其它什么也没有,木板墙也很破旧,床上的被褥却似乎还干净。克斯默德把装着随身物品的一个亚麻袋放到了桌上,然后将毡帽脱下来,随手扔向桌子,那柄有缺口的铁剑也取下来,放到了桌子上。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后,他感到了十分的劳累。
那个伙计为他打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过来,放在桌子上,就又出去了。
克斯默德将棉袍脱下,然后洗了一把脸,刚想向床上一倒,却听到房间的门上轻轻响了两声,一个人和声细语地在门外说道:“请问先生睡了吗?”
“谁?”克斯默德立刻站直身来,重新将棉袍穿上,疑惑地问道。
“虽然实在不是探访的时候,但请先生开一下门!我找你有事。”
克斯默德心中一惊,一时之间却完全想不起来谁会找他找到这里来,但听对方口齿清楚,说话温和有礼,声音清脆,像是一个天真的少年,不带丝毫恶意。于是,他在犹豫了一下后,就轻悄地走到了门前,然后突然将房门打开。
他这种迅疾开门的方法,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对方打算对他不利,必然会被他这突然的开门弄得措手不及,而克斯默德却可以出其不意地向对方出手。
但实际上,他的这个举动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怀有任何恶意,确实是来探访他的。门外的那个人毫无忌惮,只是好奇地睁着那双大眼睛,略显吃惊地看着他。克斯默德这才认出来,原来这个来访者,正是他刚才在楼下所遇见的那个游方艺人——这实在出乎克斯默德的意料,令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我来得突然,先生会介意吗?”那个游方艺人一边说,一边向克斯默德行了一个鞠躬礼。
克斯默德连忙说道:“呃,其实不会,请到里面坐吧。”说着,他闪身让开,而那个游方艺人将目光往房间里扫了一扫,犹豫了一下,清秀白皙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羞涩,尔后,他才迈步走进来,并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克斯默德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微笑着对他说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游方艺人的样貌清秀,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从样貌来看,像是娇生惯养的富贵中人,如果不是他的这身打扮,以及背上背着的鲁特琴,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流浪各地的游方艺人。克斯默德对这个少年充满了新鲜感,因为他之前在学院和在军队中,早已看惯了粗野男人们的面貌,而对方这个少年清秀的容貌,优雅的气质,让他感到无比清新,甚至眼前一亮。
“没什么……”那个少年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克斯默德,轻声地说道:“先生你是要睡了吗?”
“不,还没呢!”克斯默德打量着他道:“小兄弟也住在这个酒馆?”
那个少年点了一下头,答道:“是的,就在你旁边的那个房间,说起来,我们可是邻居呀。”
他吐字清楚,语音柔和清脆,薄薄而有弧度的嘴唇每一拉动,都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明显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