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聖灵力量终究被压制,已经被吞噬的东西,本就不该脱离主人的掌控。
两股力量在阿尔伽德体内抗衡,日渐衰弱的金芒收缩回胸膛。杀戮圣器身上的伤口一道道被冲刷,撕裂的衣衫下,线条流畅的肌肉泛着蜜色光泽。
米克西瞳孔中心开始扩裂,像是一条被拉扯开的缝隙,弥漫出一股沉渊深处的死寂与阴郁。
它在不安。
在它眼中,原本被阿尔伽德遮掩的残缺品,此刻突兀蜕变,成为致命的威胁。
与同属于沉渊的阿尔伽德不同,这个人类身上,是完完全全的克制气息,亦如千百年前,亲手将它封入沉渊的聖灵。
米克西包裹心脏的五方骨刺微微向内曲弓,漆黑如玉的肢节胀裂,露出一层薄如蝉翼半透明的红色骨刃。它的瞳孔向上收缩,一节弯曲的刺骨,从上方一点点抽生。
不,终归还是有一点不同。人类的气息并不似聖灵全然净透,像是被层层圣洁包裹的秽物,伪装到,难以去洞穿。偏偏是这样,才更恐怖。
神器碎片即将被抹去最后的意志,彻底坠入米克西的污秽之中。它像是已经失去了生气,静静沉浮在瞳孔中心,不再动弹。
浮诺河北岸的满目苍夷间。
包藏了无尽罪恶的巨目,扎根在土壤之中,与暮擒烟遥遥相对。
圣徒的气息还未稳定。体内的浊空被依附在身上的灼烫行文寸寸压迫,排斥,自灵魂中发出哀鸣。新的力量脉络在构造,欲将它剔除。而这只低等的魔物一旦失去躯体庇佑,裸露在空气之中,不消片刻,会被魂域焚的一干二净。
浊空已经活了数百年,比起那些在沉渊中生生死死的同类,已经生出了些许意识,这样的意识渺小,又强烈,不想死,它还不想死。
被逼到避无可避的低等魔物在新生脆弱意志的左右下,开始主动分解自己的躯体,企图将力量与传承融入已经面目全非的身体。
或许是在这具身体里呆了太久,又或许是它如此小心翼翼委屈求全。以至于一直沉寂的脉络终于有了回应,将属于浊空的力量接纳,埋藏在角落。
身体被粉碎剔除,初生的意识被瓦解,它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下自己的痕迹。
暮擒烟瞳孔的颜色渐浅,直至通透。极光锁链从光辉中凝结,分裂万千,如天坠锋芒,向米克西袭去。
触影躁动,与之向抗。
两股颜色截然相反的浪潮,相互抵压,侵噬。在魂光遮掩下,在混乱的渗透交缠中,极光之链尾端如同被炙烤到通红的邪器,牢牢吸附着所有触碰到的须影。
触须疯狂摆动,企图挣脱,疼痛从千万末梢灌入污秽之物的身体。看似冰冷而神圣的制裁,本质更像是贪得无厌的狂徒,不死不休的吮吸着它的力量。
米克西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圣徒,甚至表现的比它,更像一个魔物。
巨目上的顶角已经完全抽生,逐渐浓郁的异色在尾尖达到极致,像是要溢出血来。
暮擒烟的目光遍及魂域每一处。即便是在一片混乱里,也从未放松过警惕。他本没有拖延的余地,此刻更不可能再等。衣袍鼓动,空气中几不可闻的檀香暗冉,圣徒的身形似虚影,消失在原地。
他未曾注意到,身后阿尔伽德骤然收缩的瞳孔。
*
原本该领便当的小boss翻身一跃走向人生巅峰,沉渊三大巨头实力自相残杀,作为一个敌对阵营的生存者到底该如何自处?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圣女神情像是被漫天的魂光震慑,微微恍惚。总能一望见底的双目依旧透彻,心底却早已微微扭曲。意外舍掉玛洛这枚棋子,已经让她被扣掉了1000分值,如果沉渊方三dà_boss在她没有任何参与度的情况下接连死亡,就相当于直接断了三个获取积分的途径。对沉渊一方是噩耗,对她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奈剧情变动实在太大,她甚至到现在都看不透,到底是谁,改变了卡修的命运。一个潜伏在身边完美伪装的对手,实在太可怕。
玛菲不着痕迹的看过队伍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好像都有嫌疑。此刻看似一脸崇拜探头,全神贯注盯着远方的双生冰御,谁知道会不会和她一样,是全心伪装出另一副面孔,骗过了所有人?
草木皆兵,扑朔迷离,心力憔悴,玛菲自认是生存者中的一把好手,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
暮擒烟的身形穿过万千触须,在极光锁链的配合下,飞快向污秽之物的心脏掠去。
五根高耸的骨刺察觉到危险,像一张巨爪,开始向中心收合。
曲角顶端的力量仍在不断压缩,越贴近,越让人窒息。
暮擒烟伸出手,通身行文好似流光逸动,同样是在握拢。只是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张力,随着他的动作,无所不在,将污秽之物牢攒在股掌之间。
骨刺隐隐作响与这股力量相对抗,死死护住柔软的心脏。
暮擒烟的指节泛白,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覆拢。如果说米克西的触须是柔韧的前锋,那它赘生在外的骨骼,就是最强硬盾墙。难以挪动的污秽之物,为了护住自己至关重要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滋养这层壁垒。如今,即便是在魂域之内,暮擒烟也无法将其碾碎。
蛰伏在下的弯曲骨角将缕缕散透在外的雾光尽数收敛,泛起艳丽的光泽。
被锁链缠禁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