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排小别墅属于集中采暖,不到供暖的日子,房间阴冷,李程峰调了调空调的温度,加湿器移到床头,薄薄的喷雾萦绕在高枕无忧的梁君扬上方,熟睡中的小作精吧唧着嘴踢开被子,李程峰为他盖好,关了ipad和吊灯,蹑手蹑脚地在外面带上门。
走廊又静又寒,他并不急着走开,转个身纹丝不动,细细地回味这一天和梁君扬经历的点点滴滴,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彼此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历历可数,莫名怅然。
想着想着,李程峰呼吸的频率骤然变得错乱纷杂,他攥紧右手,掌心仿若仍能感受到梁君扬铿锵有力的心脉跳动,他猛地意识到了困惑的根结所在...
在这段拥有固定期限的试婚同居生活中,他的种种表现似乎逾越了原本设定的界限。
无微不至全心全意照顾梁君扬的动机是否真的如同他最初所说的那个理由,仅仅为了有个令梁英杰和杨琳满意的交代?抑或...潜移默化地变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某些特殊原因?
比如,喜欢。
李程峰被自己天马行空的遐想吓得不寒而栗,扪心自问,他会喜欢梁君扬吗?
如果喜欢,那么喜欢他哪点?时时处处事事都要跟自己对着干吗?他又不是抖m属性。
如果不喜欢,那么为什么会情难自禁地想要对他好,甚至有时还会自我反省,哪些方面做得还不够,哪些方面可以做得更好,绞尽脑汁地揣摩梁君扬的心思,只是单纯地希望梁君扬在这个家里过得快乐吗?
总归有那么一天,梁君扬会变得成熟稳重,成长为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真正男子汉。生理上,他的身体越来越健壮结实,心理上,他也会渐渐地脱离对强者的依赖,他的人格完完整整地发育到圆满阶段,他学会了独立于世的全部本领,彻彻底底摆脱他人的精神掌控。
在此之前,李程峰甘之如饴地想在这条半青半黄的路上与他结伴而行。他想成为梁君扬需要依赖的强者,化作遮风挡雨的伞,化作跨过荆棘小道的拐杖,一路陪着他走。
他为能够在梁君扬最关键的时期可以充当最重要的角色而心满意足,却又黯然神伤,本心而论,他自私地想要时光止步,妄想梁君扬永远是个没心没肺无忧无忧古灵精怪的小作精。
胡思乱想太多,李程峰狠狠地甩甩头,企图甩掉那些匪夷所思的念头,思维略显清明,自嘲地下了楼回到卧室。
走廊的尽头照旧留下一抹微弱的亮光。
初入职场的新鲜感维持不足三天,气温越来越低,梁君扬愈发贪恋温暖的被窝,十八遍闹表都叫不醒他。
往往是李程峰晨跑回来,他还赖在床上,必须在李监工的反复督促下叠被刷牙洗漱穿戴,拖拖拉拉地每天早餐都得在车里解决。
在注重资历和经验的剧团,梁君扬当属彻头彻尾的新人。编制内的岗位大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实习员工很难捞到正儿八经的工作,负责培训的老师只是临时兼顾这项任务,更多的精力自然要放在正经差事上,时不时地冒个头,照本宣科地灌输关于剧院及剧团的发展历程和目标,还有今后员工努力的大方向云云。
难得歇了个双休再回到单位,剧院的领导和知串讲师轮流上课,又是三天,培训结束,三位学员全部通过考核,领取了剧团内部制作的结业证,跟着各自部门的顶头上司开始正式参与具体工作。
观摩剧组排练是梁君扬每天最主要的工作,除此之外,其余的工夫他更像是个剧务。一会儿协助这个剧组搬搬抬抬,一会儿帮着那个剧组挑挑拣拣,身为资历最浅的新员工,是个人都可以对他呼来喝去,在按资排辈的大环境里,属于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好在梁君扬善于保持良好的心态,虽然常常被当作劳工,照样积极乐观,任劳任怨无私奉献,从小到大坚持的信念就是只要肯努力付出,总有出头日。
两人各忙各的,互怼的次数明显减少,当然每个人仰马翻的早晨少不了小小的拌嘴,相处的时间不多,根本没有怼来怼去的机会。
按说和平共处应该是好事,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觉得生活中似乎缺了点什么,空落落地像是没添调味料的炒菜,寡淡无趣。
汪喆和朱然旧情复燃后缠|绵得时时刻刻难舍难分,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厮守不离。
当年朱然的不辞而别对汪喆来说几乎是致命重击,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课也不上地满世界找了整整一个星期,找不到半点关于朱然去哪儿的线索,一夜之间,所有的知情人全部统一好口径,问什么都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被折磨得半人半鬼的汪喆心如死灰。
当他得知幕后黑手是他亲爹时,经过一场惨烈的爆吵,父子俩彻底反目成仇。
汪喆不顾继母的劝阻,毅然决然从家里搬出来,勤工俭学坚持到大学毕业,凭借敏|锐的眼光和遗传而来的商业头脑挣到第一桶金,至此开启自主创业之路。
这些年他和家里的联系不多,继母坚持不懈地间接从中调节,父子关系稍有缓和。
这位后妈年龄不大,双商挺高,拎得清血浓于水的道理,说到底,汪喆他爸就这么一个宝贝独子,又坚决不再要孩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等他百年后,避免有人跟汪喆争夺这笔巨额遗产,她若想分杯大羹,必须趁汪喆他爸还活着,竭力讨好这一老一小。
汪喆自觉有愧于朱然,极尽宠爱之能事,巴不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