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走后,陆子清这一桌一时间沉默无比。于砚沈长歌不必说,自然是发觉了些许不对,就连最不知世事的周元堇在目睹刚才的一切之后都面露不安和惶恐,好似察觉了什么一般。陆子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她一下。
本来是想等雨稍微小点走的,结果越下越大了,看起来好像没有停止的趋势。
早饭后,五个人都在陆子清的房间聚集等着。雨不小启程也急不来,左右也没别的事,沈长歌便又把月别山的地图拿出来研究了一遍,陆子清坐在桌边也跟着看了会儿,倏地觉得有些气闷,便打开窗子倚在窗口透气,雨水溅进来,打湿了他的头发。
周异瞳站在旁边,稍稍将窗子给了关了些,又用手将他头发上的湿润水珠给擦了擦,注意他抚了抚胸口,周异瞳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忙问他怎么了,陆子清低敛着眸子摇摇头,隔了会儿才轻声说:“听了早上的事情,心里极难受。”
周异瞳闻言静了片刻才说道:“别想了,或许他只是乱编造的。”
陆子清叹气,“但愿吧。”
午后雨水骤停,一行人收拾好准备出发,刚走到楼下便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失声尖叫,让这原本平静的时刻刹那间充斥了一种不祥的之感。
客栈门前死人了。
就是那个早上还在高谈阔论说着龙家堡的男人,倏地眼睛泛红,精神失常,在门口挥刀乱吼乱叫了几声,然后自己将自己给捅死了,原本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地面满是刺目的鲜红。
“跟我们没关系,没关系,他这个人平常脑子就有点不清不楚的。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对啊,他之前又喝了好多酒,喝醉了难免行为失常,真的不是我们,不信你问问,在这里大家刚才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拿刀捅的。”
那两名同伴不知是为了推诿还是实话实说,正跟前来查探的官兵赤着脸大声争辩,一口咬定说那人以前就脑袋不正常,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周异瞳捂着周元堇的眼睛将她护上了马车之后,立马过来牵住陆子清的手,说:“别看了我们走。”
陆子清点点头,又拧眉回眸看了一下,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看了,跟着周异瞳一起上了马车。
于砚脸色也不太好,他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长歌说:“沈师兄,这里有官兵会处理的,我们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沈长歌挺直的身形定在原地,沉默着没说话,他倏地转过脸去,黑眸看向正一脸懒洋洋走出来的祁凤凰。
雨后的阳光柔和又温暖,落在她身上犹如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黑发如墨,肤白胜雪,眼眸细长勾人,泪痣殷红媚惑,长耳坠不紧不慢的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她就这样姿态安然的走出来,模样真的是漂亮耀眼的不像话。
沈长歌就这样看着她缓缓走近,注意到她眼尾极其冷淡的瞥了那已经被白布蒙住的男人一眼,那目光似乎不是在看一个刚刚死去的人,而是在看某种臭不可闻的垃圾一样,隐约透出一股冷彻入骨的嫌恶。
祁凤凰经过沈长歌身边的时候,已经收回视线了,她发现沈长歌一直在看她,脚步不停,手指勾住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黑发,微微歪头冲着他抿了抿下唇,含笑的双眸极为纯真无暇的瞥他一下,然后泰然自若的迈着缓慢却轻快的步伐,朝着她的马车那边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