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疼算什么呢?
对于他而言,最难熬的根本不是疼,而是屈辱。
他桑晚从来就站在比别人高的地方,从来只需要俯视他人,从来只会叫别人在自己手下受痛。在这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他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人变成一个关在牢房里不见天日、不可动弹的可怜虫。
所以——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疼习惯了。”然而,表面上桑晚却只无比平静地回答了阿瑾那样一句,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无什么多余的感情。
“是吗……”有些游离的声音里面,也是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
外面的雨还在下。
阿瑾与桑晚告别后从密牢里走出来,披上蓑衣,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脸,正准备重新踏入雨幕中去。
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意欲不明的低笑声:“好手段啊,好手段。”
阿瑾惊讶转身,瞳孔瞬间张大。
“又是你?”
——戴着面纱的女孩在密牢外面的雨雾里看着阿瑾,既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没有对她出现在这里的事表现出任何意见,只继续嗤嗤地笑道:“阿瑾姑娘的手段真好。连执拗自负的厉初侯都能被你给说服了。不过……我实在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他相信你的。”
她也知道密牢里面那人的身份?阿瑾心底不免有些诧异,面上却依然镇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女孩轻哼一声,道,“你不怕我把你偷偷来找桑晚的事情告诉聂瞳吗?”
阿瑾心下一紧,对这个女孩的身份和行事目的愈加疑惑起来,不由逼视着她上前诘问道:“你到底是谁?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三番两次跟着我?”
女孩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口中冷冷嘲笑:“难道阿瑾姑娘还要再来揭一次我的面纱吗?”
阿瑾想起她的脸,稍稍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最终缓了缓语气,颇是诚恳地说道:“如果你也是聂瞳手下的受害者,我或许也可以试着帮你。”
“哈——哈哈哈——”女孩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爆发出张狂的笑声,音质里面既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清亮,又带着某种让人不爽的猖獗,在这滂沱的雨声中,显得异常突兀而诡冷。
“聂瞳手下的受害者?”——女孩停了笑声,看着阿瑾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子,“阿瞳哥哥怎么会害我呢?”
阿瞳哥哥……
女孩眼角含笑,叹息般继续说道:“我是他的表妹啊,这世上唯一一个还与他存在血缘羁绊的亲人啊。”
阿瑾眼里猛然掠过一阵震惊。他还有表妹……如果是他表妹的话,她似乎窥看到了太多她不该窥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