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恒穿着月白的衣服,干净的鞋一尘不染,他站在中央,挡住了抬尸的官兵的去路。
“喂,前面的让一让。”
官兵的语气不善,手上抬了这么一个全身僵硬血淋淋的尸体,谁都不会太舒服。
可是偏偏,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怎么就跟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撄。
齐元恒的目光,却始终都没有离开两具尸体。
从白布下隐隐可见僵硬的手指,扭曲的抠着地面的样子,血迹凝固在手上,青白的皮肤还带着污渍。
齐元恒没有出声,低头皱眉,看着尸体,突然伸手去掀尸体上的白布偿。
“哎,你什么人啊?是这个人的家属吗?”
官兵有些生气,抬起头来看看齐元恒。
齐元恒虽然是太子爷,但是却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见到的,故而这小兵不认识齐元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齐元恒眉头微皱,一手拽着官兵不让他离开,另一只手将白布掀开。
又和传闻中的死法不尽相同。
一样的伤口,一样的僵硬,一刀致命。
看着齐元恒蹙紧的眉头,泠烟眼中也涌现出深深的担忧。
狰狞的伤口看得人胃里不适,泠烟侧过头去,不想再看。
“问你话呢!你是死者的家人吗?”
官兵声色俱厉,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身边几个守卫吓坏了,急忙抽刀来到身边,怒目圆睁:“你是谁!”
剑拔弩张,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如丝细雨,在众人面前静静飘摇,一片恍惚的世界。
“我认错人了。”齐元恒的嘴角微微翘起,后退半步,将面前的路让开,温柔一笑:“还请见谅。”
官兵疑惑的瞥了齐元恒两眼,抬着尸体继续向前走。
“请等等。”泠烟伸手拉住官兵的衣袖:“请问,是谁报的官?”
“报官的人已经带回去审问了。”官员撇下一句冷淡的话,继续向前走去。
齐元恒静立原地,侧头望向小巷深处,血迹在地上一路顺流而下,凝结在砖缝中,丝丝缕缕,散发着腥甜的味道,几颗青草的嫩芽,被血迹染红,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查看现场的官员,终于被这边的喧闹声吸引了视线,站起身来,转头看去,吓得一哆嗦。
谁不认识太子殿下?
“不知道太子殿下大驾,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官员苦笑,心说怎么惹了这么个大头:“那些都是些新来的下人,不认得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无妨,你叫什么?”齐元恒伸手:“将你的事件薄拿来。”
“在下程亮。”
官员急忙将旁边手下手中的事件蒲拿来,恭敬的递上去,看着那本子上还沾了雨水,急忙用袖子擦掉。
“请太子殿下过目。”
站在临街屋檐下,齐元恒慢慢翻阅着手中的本子,连续几次的杀人案件,都因为手法相似,而被归结到一本卷宗之中。
刚刚写上的文字还没有干透,印出了笔墨的痕迹。
四条人命,都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是酒馆的小二,一个是卖菜的小贩,另外的两个,是夫妻俩。
他们并不认识对方,生活也没有交集。
钱没丢,女人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没有挣扎的痕迹,全都一刀致命,手法干净利落。
齐元恒看的入神,细雨汇集成流,如柱一般沿着屋顶落下,落满了齐元恒的肩头。
泠烟看的心疼,却见齐元恒看的入神,完全没有感觉到。
将齐元恒拉到屋檐下,避开水流。
“只有这么点?”
齐元恒抬头,头发也有几缕*的,鼻头通红。
早春,还是有些冷。
伞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直到齐元恒将泠烟也拉进屋檐下,泠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也已经淋透了半边身子。
搓搓双手,透心凉,侧头,瞥着齐元恒手中的卷宗,将细节逐条记在脑子里。
齐元恒合上卷宗,递给正恭敬等候的程亮,转身走出屋檐:“去官府。”
“啊,太子殿下,等等下官!”
……
……
“这三月的雨就是这样,拖拖拉拉下个没完。”
程亮皱着眉头,一面弓着腰引齐元恒二人进来,一面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齐元恒:“太子殿下擦擦吧,怎么出门也不打把伞。”
齐元恒蓦地想起来出门时候明明两人打伞并肩而行,转头看向泠烟,她也一副恍然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没有接过程亮的手帕,而是从泠烟的腰间掏出她的,给泠烟擦了擦已经*的头发。
程亮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帕,擦了擦自己头上的雨水。
“报官的人呢?”
齐元恒将手帕塞到泠烟手里,环顾四周。
程亮不敢怠慢,急忙请了齐元恒坐在主位,让人将报官的人带上来。
站在朝堂上瑟瑟发抖的报官人,脸色惨白,眼神游离,看看坐在主位的齐元恒,扑通跪下,哀嚎起来:“大人啊!我只是来报官的!我不知道杀人的人是谁啊!这和我没关系啊!”
细雨,在门外连成雨幕,阻隔了外面看热闹的人的视线。
谁也禁不住这细雨的吹打,最后都搓着胳膊转身离开了。
“你仔细说说,那晚你都看到了什么?”
齐元恒继续翻看着这几次案件的卷宗,没有抬头,声音也冷冷淡淡的。
那报官的人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颤抖着双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