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服务生将托盘端过来时,嘉莉才重新睁开眼。
“愤怒。”嘉莉说,“忍无可忍,却也无能为力。”
汉尼拔只是微微地抬了抬头:“甜点。”
嘉莉绽开笑颜:“啊,我喜欢这个。”
她从盘子中拿起饼干,却没有送至嘴边,靠在椅子上嘉莉继续开口:“有什么比糟糕的演出更为可怕?中断的演出,而他不得不去做这个打断演出的罪人。只有这个办法能够阻止灾难的延续,他没有其他的路途可以走。”
“你认为凶手做出了痛苦的抉择。”
“恶魔,做出了痛苦的选择。”
那个单词经由甜美声线说出,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妄图中断演出,并非要以杀人才能达成目的。或许他根本不想杀人呢,吊灯砸死了两个人,不过是个意外——除了上帝,谁会想到坠毁的一刹那间下面刚好站着活人?恐怕连你都无法算至那一步吧,汉尼拔。而且……”
嘉莉顿了顿,笑出声。
“他没有袭击歌剧的演员,换做是我,会直接向不满意的演员举起屠刀,这更方便不是吗?再也不用忍受他对艺术的玷污了。”
“当然,这符合常理。”汉尼拔明白她其中暗示,“我们的确没理由容忍交响乐中不和谐的长笛手> “不错。”他评价道,“fbi理应为你发一份工资。”
少女嗤笑几声。
“fbi也理应为你发一份工资,”她开口,不知道在嘲讽谁,“这些年来,要是没有你,他们岂不是白拿纳税人的钱。”
“你认为这件案子与我有关。”
“要是克拉丽丝知道与你有关,她会非常难过。因为她明明可以逮捕你和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带着我离开了。”
“下定抉择时,她足以意识到这点。”
“但意识得到,不代表真正来临时毫不痛苦呀,汉尼拔。”
道出这话的嘉莉,推开报纸,抚摸着自己的发梢。
“离开你时我深知未来的道路如何,可当我思念你时,当我意识到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时,其中滋味,几乎将我活活撕碎……还好我挺过来了,坚持到了现在。”她的表情极其温柔,却没有看着汉尼拔,仿佛诉说的这一切与他完全无关。
的确无关。
有时汉尼拔会忍不住想,假设七年前推开审讯室的房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她是否会以这种方式投入进去呢?
会的,他知道她会。
“放过的恶魔杀死了她的羊羔,那她便是恶魔的帮凶了,”嘉莉喃喃自语,“等到她意识到这点时,必然会痛苦无比。”
“你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不,我在期待我的答案到来。”
从盘子中拿起第二块饼干,她的双眼闪了闪,单纯的满足又重回嘉莉的脸上:“这里的咖啡和甜点很好,下次咱们还来这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