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坐玉辇,冯盛早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皇帝独自上了马车。
苏夫人拉着苏风暖也随后上了车。
马车上,苏夫人见苏风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伸手恶狠狠地点她额头,“死丫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明明说好在皇宫里不准打架,怎么在太后面前动起手来了?还这副……”说着,嫌弃地看着她,“衣服都撕了,像个什么样子?”
苏风暖拿掉苏夫人的手,小声说,“娘,我本来是想试试太后,没想到太后那么不禁吓,后来和她顶撞起来,也是没办法,若是不那样做,太后可就把我留在皇宫里教导了啊。皇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您舍得我被留在皇宫吗?”
苏夫人放下手,“自然不舍。”
“这不就得了?当时我看您都没办法了,急得直看我,盛公公想要帮忙,可惜太后以身份压人,要动手打他。我也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苏风暖叹了口气,看着身上的衣服,“哎,好好的一件衣服,被撕了,怕是有千两银子吧?我也怪心疼的呢。”
苏夫人被气笑,“心疼你还撕?这件衣服何止千两银子?娘最喜欢了,被你就这么给撕了。但比起你的名声来,千两银子的衣服倒是小事儿了。这回你在皇宫、在太后面前撒野的消息估计过不了今晚就会传出去,到时候看谁还敢娶你。”
苏风暖好笑,“我不在太后面前撕衣服、打架、装斯文,我的名声就好了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任谁出去打听,就知道我是个野丫头了。”
苏夫人更是被气笑,伸手敲她脑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爹虽然是大将军,但若是不打仗时,他比教书先生还斯文有礼。娘出身学士府,最是讲究礼仪闺训。怎么到你这,半点儿没遗传我们的优点?”
苏风暖闻言笑得直打跌,“我爹斯文吗?我可记得很多时候娘的脖子上都被他种梅花呢。”
苏夫人闻言脸腾地红了,劈手就打,同时骂,“死丫头,你……真是不知羞!”
苏风暖躲避,看着苏夫人红彤彤的脸,更是笑得几乎岔气。
母女二人在车厢里闹作一团。
皇帝听到后面马车内传出的笑闹声,也忍不住笑了笑。
冯盛也笑着悄声说,“苏夫人和苏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
皇帝笑着点头,问,“叶裳今日在做什么?至今还没听宣进宫?”
冯盛道,“叶世子据说又喝了三日醉,睡着呢,别说今日,明日也进不了宫。”
皇帝闻言被气笑,“这个叶裳,他的好酒倒是挺多。赶明儿朕下一道旨意,他再喝三日醉、半月醉、一月醉、三月醉的话,干脆朕就赐他一瓶永生醉,让他醉死算了。”
冯盛捂着嘴笑,“叶世子爱酒,若是不让他喝,估计会被憋疯。”
“憋疯也比整日醉好。”皇帝道,“朕想找他时,宣旨都不管用,他整日拿醉酒搪塞朕。不带兵去边关也就罢了,如今连苏府小姐也不见。他是打算一辈子不娶妻了?”
冯盛闻言压低声音,“今日苏小姐在太后面前所作所为,不得太后青眼,太后怕是早先打好的主意又犹豫了。毕竟太后疼宠小国舅,定然觉得苏小姐配不上小国舅了。”
皇帝冷笑,“太后是不知足,这么多年,看朕忍让,愈发得寸进尺。许氏一门出两后,已经如此显赫了,朕不明白,她还求什么?难道让朕把这龙椅让给许家不成?许云初好是好,但天下也不止他一个好的。”
冯盛叹了口气,“太子若是身子骨硬朗就好了,皇上也不必如此累心了。”
“别提太子了,你提他,朕更累。”皇帝揉揉眉心,“朕以为月贵妃虽然有些小脾性,但明晓大理,如今一看,实在差矣。朕当初真不该心软答应将太子让她抚养,真该自己带在身边教导。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这些年,皇宫如虎穴,月贵妃也是怕太子有个闪失,护得紧了些。”冯盛道。
皇帝长叹,“确实也不怪她,皇后善妒,朕是被皇后害了。但母后却半丝不体谅朕,朕有时就不明白了,到底是儿子亲,还是娘家亲?让她如此一心向着娘家?半丝不考虑南齐江山。”
冯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接话了。
“朕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支撑几年,有些事情,是真的迫在眉睫了。”皇帝又道。
冯盛只能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您定能万寿无疆,往后日子长着呢。”
皇帝嗤笑,“这话说着好听,听着也好听,但事实可未必如此。”
冯盛又深深叹了口气。
马车来到大学士府,冯盛下了车,上前叩门。
角门内有人探出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了大门,跪地见礼。
皇帝摆摆手,回头见苏夫人和苏风暖下了车,便抬步进了府。
苏风暖挽着苏夫人胳膊,小声说,“娘,我是不是先回府换身衣服再进去?”
苏夫人笑看着她,“你是怕你外公见了你的样子训你?”
苏风暖垮下脸,“是啊,外公板起脸训斥人的样子好可怕啊!”
苏夫人冷哼,“活该!”
苏风暖摇晃她胳膊,“娘,我先回府去换衣服好不好?”
苏夫人刚要再说话,抬眼见府内有人匆匆走了出来,她笑着说,“晚了。”
苏风暖也看见了,顿时扶额,后悔只顾着和她娘笑闹了,竟然忘了外公不喜欢看到她不端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