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皇上若是宅心仁厚心存不忍,反而是害了他们。有大明在,他们终究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若是……”
秦浩明长叹一声,没有往下说,可意思已经表述非常清楚,无需赘言。
同时,他的眼中悠然向往。说起来,大明并不是没有明白人,孙传庭绝对要算一位。
孙传庭,字伯雅,山西代县人。崇祯八年,孙传庭得到启用,先调为顺天知府,次年又擢升为陕西巡抚。
卢象升早期练兵,崇祯尚能保障物资军饷。到孙传庭这里,却穷的叮当,最多只给十万两白银,其他要啥都没有。
但孙传庭很淡定,只给朝廷提一个要求:不给钱我认了,但我要干什么,朝廷也别管。孙传庭要干的,其实就是俩事:筹饷,练兵。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支凶悍的秦兵,从饷银到粮食,大多都依托孙传庭开发出的军屯以及陕西当地富户的供应,极少让朝廷买单,性价比甚高。
只是崇祯委实坑人,
最为悲壮的当属大明后期,崇祯屡屡催缺粮少饷的他出潼关与五十万闯王大军决战。
无奈之下,他又找当地土豪们筹款,可土豪们有朝廷人罩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随便给几个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临行前,他宴请以顾老爷为代表的土豪们,后者认为可以送瘟神了,一个个都很开心。
孙传庭喝完一杯酒,兀自狂笑,众人面面相觑,不懂孙传庭为何如此失态。
然后他指责顾老爷私占军田、骗抵赋税,“该当何罪?”
顾老爷很牛,自恃朝中有人,很横地对孙传庭说:“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孙传庭一挥手:“问得好!”旋即一个军士上来,一刀划断了顾老爷的颈动脉,顿时鲜血狂喷。
顾老爷倒地身亡,财产充作军饷。
他已经豁出去,反正也快要战死沙场,先杀几个劣绅。他深知这些权贵的无耻,让你捐,你不捐?要放血才能捐,真当他是吃素的不成?
相形之下,崇祯太温柔,其实温柔也害了这些权贵,他们在窃喜中,却等来了一个极其粗暴的刘宗敏。
那些在崇祯面前哭穷的铁公鸡们,在闯军的酷刑前,纷纷交出了惊人的财富。
当时京城之间,棍杖狂飞,炮烙挑筋,挖眼割肠,北京城内四处响起大明官员的惨嚎之声。
同时,城中富民不少人也被加以拷掠,平民的薪米尽被农民军抢掠以供军用,城内饿尸遍地。
史料记载:经过残酷拷掠,李自成军共得银七千多万两,均让工人重新熔铸成巨大的中间有孔窍的方板状银板,后来运往西安。
而像崇祯这样低声下气找下臣要钱的皇帝,在中国历史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同理,像明末这帮丝毫不给皇帝面子的权贵们,其奇葩程度,也极其少见。
“那秦爱卿以为具体应如何操作?”
许是秦浩明的坚毅悲苦感染了崇祯,让他心中蓦然一动,顺势问道。
诚如秦浩明所言,朝局要变动,自然要选一个方向作为突破口。
作为一国之君,崇祯对于政务处理得心应手,可是阴谋诡计之类的,却是甚少涉及。
这也是崇祯的软肋,手段方法不多,不能让群臣听命于他。
“杀鸡骇猴!”
秦浩明口里徐徐吐出四个字,便不再多言。
崇祯缓缓点头,顿时明悟。甚至,他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接下来,在临别之际,秦浩明一共向崇祯汇报了三件事情。第一,请求崇祯皇帝授予福建总督全权处理琉球和倭国之事。
第二,登州卫要在京城开海鲜酒楼,请崇祯题词。
第三,免除宣大五省三饷征收,同时宣大五省也不费朝廷一分粮饷。
出于对秦浩明的信任,崇祯一一给予准奏。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京城上空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撒在热烈交谈的君臣二人身上。
远处,王承恩如木桩一样站在宫内苑门口,挡住任何想要接近的宫女宦官,不让他们打扰君臣间的交谈。
“爱卿想法独特,然行之有效,实乃治国良才。
可惜朝中党派丛生,多是人浮于事,不是以事情对错为准,而是以党派利益为先,着实可恼可恨!”
一阵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崇祯仿佛一切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与秦浩明一席话,身体每一根紧张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下来。
即使在谈及他最为厌恶党争之事,也有些风轻云淡。
“皇上天资英武,立志振兴国家,可是事实上祸乱更加严重。
这是由于政策宽大、严厉二者的运用双方面都偏轻偏重,听取意见的方式太过偏颇。
治大国,若烹小鲜固然不错,但亦分轻重缓急。
皇上当初惩治不法宦官专权,任用群臣百官权力宽大,大臣们习惯于此,只争论意见的异同,忽略了防患措施的准备。
建奴都打到京城门口,可国库却空空如也,谁之过?当然是首辅和朝中每位大臣之过!
然而他们都束手无策,把问题全部甩给皇上,这岂是臣子所为?
为了一己之私,反对朝廷收商税,却对地方百姓增派练饷,使得地方官员救过不暇,下边百姓无复聊生。
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