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正在画画, 毛笔画,有模有样的。
鹤唳走近的时候,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和没事儿人一样又低下头, 继续未完的一笔。
鹤唳于是走过来, 哐哐哐拖了张太师椅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 探头看着, 时不时啧啧啧一下,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义。
“柳府有几个狗洞?”惊蛰冷不丁问。
“四个。”鹤唳很委屈的样子, “昨儿个你们管家还堵了一个,啧, 这么多事儿, 还跟狗过不去,真是。”
“后院柴房旁边那个?”
“是啊。”
“嗯,我猜就那个, 你们用得太多了,大得不像狗洞了。”
“……切!”鹤唳都不惜的跟惊蛰辩论,他俩都知道,鹤唳和青山进柳府根本不需要钻洞。
“要打,等我出海完再打。”惊蛰蘸了蘸墨,“否则我就不好好打。“
鹤唳刚直起的腰又弯了回去……左右找找,哼哼唧唧的吃水果。
“我不跟你打,也不会站着让你杀,你还想怎么的?”
“我就看看, 我不说话。”鹤唳嘿嘿笑,她吊儿郎当的坐在那,恨不得来一把瓜子磕磕。两个交情“过命”的人这样相处着,相当诡异。
“你那位呢,老给你望风,快变猴子了吧。”惊蛰还是闲聊起来。
“你见过这么帅的猴子吗?”鹤唳翘着腿,“哎我警告你别说他坏话哦,我会咬人的。”
“风声知道他吗?”
“废话,必须带去秀一秀啊。”
“嗯……干得不错。”惊蛰真心夸奖,“你杀他们我是真的没意见。“
“……那我杀谁你有意见啊?”
惊蛰想了想,竟然想不出来,不由得苦笑摇头:“哎,都不是好东西。”
“每个都有故意杀人罪做基础,谁不该死啊?”鹤唳脚要翘到天上去,“就说雁鸣,感觉她就是被抵押在政府赎罪的,要不然你逍遥法外还不让管,有没有王法了?”
“那你呢?你就能代表王法了?”
“我是将功赎罪的呀亲,都自扫门户了,还不够投诚?皇军你快来!就是那帮孙子!小的帮你们处理掉啦!”鹤唳捏着嗓子,演得惟妙惟肖。
“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做,来看看你的热闹。”鹤唳顿了顿,“我在冯……”
“我知道。”
“唔!”鹤唳不开心的鼓起脸,“哇,我都要看不下去了!惊蛰你该不会是个假惊蛰吧!这么大方根本不像你啊!虽然你是个挺大方的人……但不是这个大方是那个大方啊,诶你懂的!”
“呵呵。”惊蛰刚想说话,外头就有人传话,“老爷!少爷求见!”
惊蛰一皱眉,应了声:“让他来吧。”话落,却没见某人自觉退散,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鹤唳大大咧咧的坐着,见状,很迷茫的指了指自己:“啊?我要回避吗?”
“你是逃犯。”
“没关系啦。”鹤唳笑得诡异,“他不会介意的,相信我。”
惊蛰危险的眯起眼:“我觉得我在李狂那儿的交代应该是有准确无误的转达给你的。”
“是呀,不要伤害小正太嘛,我们哪里忍心。”鹤唳一说完,柳平澜已经走了进来,他绷着个小脸,双手托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姐夫!这是我昨日打得野山鸡!央姐姐一起熬得汤,你尝尝吗?!”
一眼看到鹤唳,他啊了一声:“你!你怎么也在!”
鹤唳笑眯眯的:“不知道鸡汤有没有我的份啊?”
柳平澜还是绷着脸:“没有鸡汤给逃犯喝!”
“哎呀,可惜了……”鹤唳看了看惊蛰,他继续拿起笔画着画,头都没抬过,也看不见表情。
但她能感觉到他的阴郁。
“姐夫……”柳平澜上前了两步,将托盘放在桌上,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知道我以前太不懂事,你一直撑着这个家……实在不容易,姐说你要出海,很危险。我,我若再给你捣乱,实在是不妥。这鸡汤,我就打了个下手,但我姐的手艺,你也是清楚的。这个……你看……”
他都要语无伦次了。
惊蛰听着,沉默了很久,无奈道:“你放着吧。”
“可是这个……汤……”柳平澜出乎意料的气短,手中的碗盘要落不落的。见惊蛰许久不抬头,他咬了咬牙,落下了碗盘,可还没放下,就被一只手拖住了底部,鹤唳手腕一动,几乎没用什么劲儿,就牵着碗盘往自己这儿来,一手抢走了碗。
“哎,李狂喝了那么多,一直说好喝,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味道的。”鹤唳说着,鼻子凑上去一闻,叹了口气,“好香,加了料的就是棒!”
柳平澜震了一下,猛地抬头想说什么,可转而还是低下头,直直望着地面。
“鹤唳……”惊蛰一脸无奈,“不喝放下,闻什么?跟狗似的,恶心我啊?”
“啊,你别告诉我你要喝哦。”
“既然是平澜送的,做姐夫的怎么能……”
“看我看我!快看我!”鹤唳着急的叫着。
两人看过去,就见她邪笑一声,双手捧碗,忽然诶一声伸长了舌头,伸进汤碗里……搅了一圈……
“……”
缩回了舌头,她眯起眼,满足的砸吧砸吧嘴,“哎呀,又鲜!”
“……”
“又毒!”
“……你!”柳平澜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真心话,“你真恶心!”
“什么?!”鹤唳炸了,“你说什么?!”
“你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