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鹤唳披着晨雾回来了。
她几乎已经没法再行动,身上的衣服被血液和大雪反复浸透和冰冻已经成了一个冰血的盔甲,她仿佛没有痛觉,也不知道冷,进了院子就开始笑,被杭朝义拖到床上的时候就笑了一路,到后来笑不动了,开始往外咳血。
“我得走了。”她擦嘴角的血,“就不跟小宝贝儿打招呼了。”
“你这样不能走。”杭朝义提起桶,“你会死在粒子重组的时候,至少止个血……你等着。”
他提起水桶往外跑,一会儿就提过来一桶热水回来,发现鹤唳已经乖觉的tuō_guāng了,一动不动的趴着,眼睛大睁的看着他,颇为骇人。
“你,你瞪我干什么?”
“想干嘛就干……我闭眼会死。”她轻描淡写,还奋力眨眨眼,“呀呼,好累呀!”
鹤唳自来秦国后,最开始便已经是重伤,此后连日带伤奔波行动,精神上愈发亢奋不算,*却不容她继续妄为,随便来个普通人,这样的伤痛恐怕早就准备卧床一个月,偏她强行生龙活虎,时至今日,其实已经濒临倒塌的边缘。
说闭眼就死,真的不是玩笑。
杭朝义有一些无奈,更多的是复杂,他拿着热毛巾开始给她擦身,发现鹤唳身上有不少地方有小块的皮被撕裂,应该是皮肤骤然接触冰块粘住了造成,幸好她自己把衣服脱了,她已经察觉不到痛,只是在杭朝义的热毛巾碰到她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的知觉。
“嘿,后一点儿,那儿,痒……”
“这不是痒,你冻伤了。”杭朝义绷着脸,他能看到身=下的身体如尸体一般青紫,有些地方乌青大片蔓延,还有跳动着的血管,他简直无处下手。
“你,做完了?”他强行镇静,抖着手擦她的身,开始找话题。
其实他无所谓知不知道,甚至觉得问出来对鹤唳来说是一种侮辱,她虽然性格不靠谱,可是不知怎么的,他无条件相信她的职业操守。
不完成,她不会回来躺下的。
“嗯,继续聊。”鹤唳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她明白杭朝义说话的原因,并没有表示不满,“还是个小宝贝儿呢,真可怜,什么都不知道就与世长辞了,我一般干活都会跟人打个照面的,至少让他们的生命中留下我的脸……”
“小宝贝儿……”杭朝义有些怅然,“果然不大啊……你怎么处理的?”
“这个我要忏悔……我挖不动坑了。”鹤唳轻叹,“所以也撒了点粉烧了。”
“好的,没事,反正如果有赵高墓,埋的也是我。”杭朝义的声音越来越冷静。
“啊对了……”鹤唳忽然抬抬头,“隐宫的劳改规格不低啊,赵高也有记载吧。”
“他是罪人之后,但没事,等会儿我会去承认我是赵高。”
“隐宫的人也不傻……”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杭朝义冷声阐述着,“有一个好东西,叫连坐。我让你放的竹片就是让他们知道,赵高跑了,如果隐瞒一下,我还能回来;如果闹起来,那最好了,团体中出了逃奴,亲友连坐,有的是人帮我处理知情人。”
鹤唳艰难的回头,打量他:“昨晚我走后你偷吃什么了?”
“什么?”杭朝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特么还不是被逼的!”
“我逼的啊?”斜眼。
“不是不是。”就算现在她的小命在自己手上,他还是不敢造次。
“嗯,乖啦!”鹤唳沉默下去,猛的抬头,“快!聊天聊天!还有什么可说的?!”
“多了……”杭朝义擦了她半个背,一桶水已经血红,他看着好不容易露出真容的伤口,拿出快速止血的现代药粉,“有点疼,你忍着啊。”
鹤唳翻了个白眼,没一会儿就哆嗦起来,发出兴奋至极的呻银:“哎哟!爽!嘶!啊呀嗯别停,哦哦哦好刺激!不行了不行了下面点!嘶!嗯!啊!呀咩!”
撒药的那个汗流浃背:“你轻点儿!你叫啥!”
“哈哈哈哈!”鹤唳抽搐着笑起来,“感觉我还能出去干点什么!”
“留着力气叫救护车吧!”看她被痛觉刺激的清醒了点,杭朝义连忙起身:“撑着点,别睡啊,我去换水!”说着火烧屁股的冲出去。
等他冲回来的时候,鹤唳已经开始哼歌了。看到他回来很是开心:“来来来,和我一起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杭朝义冷漠着脸抬水进去给她擦身,抹药,鹤唳一会儿痛一会儿冷又一会儿热,过得玉仙玉死,她冷不丁问:“他知道自己只活到四十多吗?”
杭朝义一顿,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
“我好奇嘛,偷看了一下下。”她吐舌头,又问,“他知道吗?他会吗?在四十多岁死?这可不是他这个营养长大的孩子该有的寿命嘿!”
“不知道,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他到底会不会……”杭朝义顿了顿,“我们谈点有趣的吧。”
“那我们就来畅想他未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男人吧,一定很高大,酷炫,霸气,富有责任感,充满智慧……”鹤唳越说越开心,就像一个母亲一样眼里满是憧憬和慈爱,连杭朝义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却听她继续道,“以他的聪明,他肯定会问你他什么时候死的。”
“……”杭朝义冷漠的扔开毛巾,“你可以走了。”
“你太理想主义了,杭朝义。”鹤唳笑意盈盈,“我喜欢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