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哭声大得连一旁的湘竹院丫鬟都听到了。
黄杏和紫藤在墙角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了一会儿,梅雪嫣出门时,正看她们两个交头接耳。
“在说什么私密话呢?”梅雪嫣拍着黄杏的肩膀问道。
“梅姑娘,你听到了吗?”
黄杏指了指墙后,梅雪嫣听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听到什么?”梅雪嫣笑道,“你俩还听墙角呢?对面是二房的院子,有什么事可听的。”
“是哭声,沈氏在哭呢。”
紫藤说起来带着笑意,像是幸灾乐祸。
“她在哭?指不定有什么事呢,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梅雪嫣甚至都想不到沈氏哭是什么样子,在她记忆里,沈氏永远是嚣张跋扈的模样,府里头除了夫人,她未曾怕过谁。
“我才不去!”紫藤撇嘴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梅姑娘你也别去了,到时候别热脸贴上冷屁股。”
梅雪嫣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紫藤和黄杏一直被沈氏欺负,而且狠狠为难过她们俩,或者说,林府里头丫鬟婆子都怕沈氏,甚至是怨恨。
“我去。”黄杏自告奋勇说道。
“你去做什么?白白挨她的打骂?正巧她现在肯定没处撒气呢!”
“我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杏也八卦,同样的幸灾乐祸,腾腾跑出去了,再回来时,神情中有种可怜,又解恨的高兴。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紫藤连忙问道。
“二爷把二房的银子全拿走了。”黄杏也有些模棱两可地说道,“好像是外头欠了债!”
“啊?!”
紫藤不可置信,林府二爷也会欠债?
“是啊,好像是欠赌坊的,二爷已经来家里来过几次了,每次都把银票拿出去,再也没拿回来过,还有二房的那些生意,全亏本了,沈氏哭得可惨了,搁谁碰到这种事,都会觉得可怜。”
紫藤则不屑地说道:“可怜什么?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欺负咱们的?这叫罪有应得!反正我是不会同情她,看她以后还怎么欺负我们!”
梅雪嫣听了这事之后,晚饭时间跟林三郎闲聊,将此事告之了他。
“你要不要去把林荣昌找回来?他现在这样下去,她们孤儿寡母可就没法过了。”
梅雪嫣只是询问,她顶多可怜一下林嘉宝生在这样的家中,但是对沈氏,却是半点同情都没有,考虑到林荣昌和林三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说二者关系不亲密,但也不是仇敌,林荣昌人的确是混账,可跟林三郎也称兄道弟的,并没有任何成见。
“我去干嘛?沈氏都管不着。”
林三郎冷硬地说道,夹了一块酱牛肉在嘴里嚼着,若有所思。
“嗯,我是觉得,林荣昌要是陷在赌坊里,害人害己,家里也会鸡飞狗跳的,你要是能去自然好,不去也是本分,都看你自己。”
梅雪嫣知道林三郎因为他娘亲死的事,对吕氏一家子恨上了,一直有个心结。
林三郎晚饭都没有说话,只沉默着扒饭,梅雪嫣知道他心肠也没这么冷硬,在犹豫着要不要帮上一把。
翌日,林三郎一大早便出门了,过了晌午回来时,真的拖着林荣昌。
“三弟,快放开我,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放我回去!”
林三郎扭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扯回府里头,好些个丫鬟婆子都看见了,不过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事上身。
“你是要把家赌输光吗?”
“哎!怎么这么说呢!我告诉你,我最近几天转运了,手气好得很,正要把本赢回来呢!你放开我,放我回去!”
“你见了沈氏随你去哪儿!”
“我不见她,这臭婆娘懂什么?”
梅雪嫣远远地看着林三郎将林荣昌扯院子,林荣昌这段时间的变化十分惊人,骨瘦如柴,像是没吃过几顿饭似的,又浑身污垢,头发衣服都油腻腻的。
不一会儿,二房的院子传来关门声,林三郎板着脸回来了。
“在赌坊呢,找到的时候正跟人讨饭吃,身上输得一文钱都没了,我去问的时候,那赌坊老板还说不在,真是一群混蛋!”
林三郎气冲冲地说着,他强行冲过去,才找到林荣昌,动武才拉回来的,赌坊的人知道他是林三郎,没敢惹。
“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以后的事我可不管了。”
“怕就怕,你管不管都是这样了。”梅雪嫣叹气说道。
林三郎疑惑道:“怎么说?他回来了,沈氏应该不会让他走了吧,我交待了不许让他出去了,他总要为自己儿子考虑。”
“这世上的赌鬼可不认得亲人儿子了,为了赌钱什么都做得出,我看林荣昌也不像是有毅力改邪归正的样子。”
“随他吧,咱们也懒得管了。”
如梅雪嫣所说,两日后的凌晨,二房院子里又传来激烈的呼喊声,梅雪嫣和林三郎出门的时候,林荣昌跟做贼一般,已经跑出了林府,手里头还揣着什么东西。
而沈氏的呼嚎连吕氏都听到赶来了,梅雪嫣想了想,还是拉着林三郎去看看。
沈氏状若疯癫地坐在院子地上,哭天抢地的,拿起花坛里的石砖往地上砸。
“这个王八蛋!挨千刀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叫咱们母子两怎么过啊?!”
沈氏一边哭一边骂,什么词都骂上了。
“这是怎么了?”吕氏皱眉问道,“成何体统,把她扶起来,进屋再说!”
“二嫂